如果家无积蓄,或是想尽办法也不能度过这段空白期,一般人家除了鬻妻卖子,就只能借高利贷了。
不过借高利贷更无异于饮鸠止渴,借一次高利贷,最终的结果就是进一步的贫困和彻底的破产。
境内的高利贷是由那些官绅在控制,如辛庄内的李家,就是保安州出名的放贷之家。
王动敢肯定,如果自家向李家借一次高利贷,几年下来,不要说自家余下的田亩不见,就是眼前居住的祖屋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钟氏一一道来,言语虽然轻松,不过内中的沉重与艰辛王动却是可以体会到。
他心头沉甸甸的,生存,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王动前面摆着一大碗热腾腾的白面条子,上面撒上一些翠绿的葱花,真是香味扑鼻。
这是这些时间里王家最丰盛的一餐了。
不过看看自己面前的白面条子,再看看钟氏与谢秀娘那边却是就着小菜吃黑面蒸馍
看二人神情都很安静,似乎让王动吃得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王动站起身来道:“回来时吃得挺饱的,娘,这么大碗面我怎么吃得完?帮忙一起吃点吧。”
拿了两个碗过来,将手中的面分别挑了一大把到两个碗上,递给了钟氏与谢秀娘二人。
谢秀娘很高兴,接过轻声说道:“谢谢哥。”
钟氏笑了笑,不说什么,将碗接了过来。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起来。
钟氏想起什么,对谢秀娘道:“秀儿,听说亲家母这些时间挺不容易的,改日你带上几升白面,再拿上一匹布回去,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一点。”
谢秀娘高兴地道:“谢谢娘。”
虽说现在王家己经很穷了,不过谢秀娘的家却是更穷,她的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都送人了。
现在他们家每日是靠糠菜过日,比起他们,王家至少还可以吃上白面。
谢秀娘可以想象到时回娘家的风光,在保安州这个地方,如果走亲访友,用竹篮子装上几升白面,加上一些糖品,还有一匹布,己经是非常昂贵的礼物了,足以引起旁人的羡慕。
钟氏叹道:“前几日去州城,这粮米又涨价了,粟米一斗要八钱,连谷糠都要一斗一钱,看到很多人家买不起粮,一些男妇就饿死在路旁。”
谢秀娘也是在旁道:“是啊,现在我们庄内的猪肉一斤要二百多文,一个鸭蛋都要二十文钱呢。”
王动暗叹,目前这个物价还算好的,依他对历史的了解,到了崇祯十六年,物价会涨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一斗米要二两银子,甚至最后涨到了六两,一枚鸭蛋要三十文钱,一只鸡一千多文。
而一个小厮妇女不过钱一千二,乱世中人命之贱,百姓之难可见一斑。
吃完饭后,谢秀娘去涮碗,王母看着她瘦小的身影道:“这孩子倒也勤快,就是身子骨弱了些,怕是到时生养困难啊。”
谢秀娘与别的农家妇人一样,有着传统俭朴,干活勤快的优点,这点上王母是满意的。
不过她认为谢秀娘身体不是很好,特别是胸小臀瘦,这让她有些不满。
在她看来,女子胸部飽滿,将来孩子才有充足的奶水,臀部大,生产才容易,胸小臀瘦这就糟了。
王动对古代这些偏见很不屑,但也同意一点:“秀娘太瘦了,还是要多给她补补。”
晚饭后,王动在房中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仔细看着两本书。
戚爷爷所著的《纪效新书》与《练兵实纪》。
这两本书不是普通人家能随便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