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音的女红一般,做个帕子、抹额这等小件儿还凑合,大一点的就不行了。
嫁衣这等物件儿,她绣来很吃力,即便如此,仍是一针一线地认真做着。这是她的嫁衣,她要穿上它嫁给信任的人,意义不同,又岂能假手他人?
隔壁屋里,杜金花和钱碧荷坐在床上,缝龙凤被。絮了厚厚棉花的被子,沉甸甸的,杜金花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闺女说了门好亲,她心里自是数不尽的欢喜,可是想到今后再见面就难了,又说不出的难过和不舍。
宝丫儿啊,她的闺女,才回来她身边多久?就要嫁出去了。杜金花既欢喜,又想掉眼泪。
“咱们宝丫儿有福气。”钱碧荷一边走针,一边低头说道:“小顾一定能考中进士。”
考中进士,就能做官了。陈宝音嫁给他,就是官太太了。这是多大的福气?
杜金花听着,眼里涌现喜悦,想到什么她道:“得催催小顾,不能太松,得抓紧时间门读书,哪还能一天天往外跑?”
之前是天天去镇上,后来不去了,就经常出来溜达,专挑陈宝音上课下课的时间门。
“我得给村正说说,别让他给孩子上课了,他哪有那时间门?”杜金花皱起眉头说道。
钱碧荷有不同的看法,轻声说道:“娘,顾兄弟有他的考量。”
之前顾亭远也是这样,不也考中举人了?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钱碧荷心想。
杜金花也想起来,嘟囔道:“这个顾亭远。”
看着是个老实人,其实很不正经。哪个正经人,天天跑去偷看她闺女?
又想到有人给顾亭远送丫鬟、小妾。她心里很看不惯,但却没有多少担心。顾亭远如果真的有花花肠子,她不饶他!
她闺女也不是吃素的!
“这段时间门,小容可是辛苦了。”只听钱碧荷说道。
顾舒容要接待上门拜访的客人,还要操劳顾亭远的婚事,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
“这个姑娘,不容易。”杜金花叹口气。
从小抚养弟弟长大,多难的事。现在弟弟成材了,她也一把年纪了,终身都没着落。
“我听人说,上门提亲的人又多起来了。”钱碧荷说道,“比从前好了许多,不再是瘸子聋子的。”
杜金花也听说了,都是串门的乡邻们说的,她道:“这姑娘吃亏就吃亏在年纪大了。”
顾舒容已经二十六岁了,她若是年轻个十岁,做顾亭远的妹妹,那就好了。以顾亭远的前程,她能说个很好的人家。
但现在,年轻健壮又家境殷实的人家,不好找。
顾舒容也在发愁。
但她发愁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顾姐姐。”学堂外面,陈宝音端着一碗陈皮梨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这么忙,不必总来看我。”
顾舒容面容温柔,说道:“秋季天燥,你又要为孩子们讲课,喝点梨汤润润喉。至于我,近来且不忙了。”
顾舒容不是别人,是她未婚夫的姐姐,常常来给她送吃的、喝的,陈宝音既感动,又觉受之有愧。
“顾姐姐最近瘦了许多。”她恳切道,“需得多加歇息。”
顾舒容笑起来:“嗯,我会的。”
陈宝音喝完陈皮梨汤,将空碗递回去,只听顾舒容似不经意道:“我啊,没什么心愿,就想啊,把你们都照顾得好好的,让阿远没有后顾之忧,让你也快快乐乐。”
听着这话,陈宝音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没想到关窍,只得低头羞涩。
“你喜欢喝什么?我明天给你做。”只听顾舒容又道,“不要跟我客气,我喜欢做这些,还想长长久久的给你们做吃的、喝的。”
长长久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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