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花在厨房里听到动静,立刻放下铲子,往堂屋奔来。
“咋的了?!”
一进门,就看到闺女坐在桌边垂泪。她吓了一跳,随即面露怒气:“她欺负你了?!”
陈宝音抬头,模糊的视线看过去:“娘……”她想说,娘,你过来抱抱我。
养母让李嬷嬷传的话,伤了她的心。她本来很高兴,养母还记得她,派遣信重的李嬷嬷来看她。可是,通过李嬷嬷的口说出来的话,实在很伤人心。
眼泪止也止不住,涌泉似的往下流,心里委屈又难过,就想偎进杜金花温暖有力的怀抱里。却见杜金花横眉怒目,说了一句“好哇”,随即转身向外走去。
“有些人呐!长得人模人样!其实就是披着一张人皮!”杜金花一手叉腰,面向马车方向,扯着嗓子道:“那心啊,是黑的!肝啊,是烂的!一肚子臭水……”
刚登上马车的李嬷嬷,顿时脸一黑,想要回嘴,嘴巴动了动,硬是张不开口。她没跟如此粗俗的妇人对骂过,只觉有损身份,于是铁青着脸,喝道:“还不走?”
车夫立刻扬起鞭子,驱使道:“驾!”
杜金花犹在后面骂个不停:“缺德东西!不是人的玩意儿!我看你要吃饭被饭噎,喝水被水呛,走路跌跟头……”
李嬷嬷气得,端庄的面孔再也维持不住:“真是有什么闺女就有什么娘!”
一样的不讲理,蛮横!
上不得台面!
回到侯府,来到侯夫人跟前,李嬷嬷虽然很气,但是对侯夫人的忠心,仍是让她一五一十道来。
侯夫人听着,眉头渐渐蹙紧,急道:“这孩子!”
还是那么倔!
她管她,是为她好。嫁个心机深沉的丈夫,有什么好的?不若嫁个老实汉子,不会欺负她,能够忍让她的使性子,一辈子不受委屈。她却想到哪里去了?
幸好,她不仅仅让李嬷嬷去劝。压下脸上的烦躁,侯夫人暗自垂眸,张管事那里……
不单单陈宝音见到了侯府来人,村北面的两间茅草房里,顾亭远也接待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
张管事是前阵子来送喜糖的年轻男人的父亲,早年就是侯夫人的心腹了,管着侯夫人名下极重要的产业。
此次,正是因为重视陈宝音的终身,侯夫人把他派来了。
“相信顾公子是个聪明人。”将来意说了一番,张管事捋捋胡须道。
他说话很客气,但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客气。
顾亭远神色如常,说道:“淮阴侯府自身尚且难保,如泥菩萨过江,还是不要管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了。”
张管事本以为会听到“贵府误会了”“我并无利用宝音之意”等辩解。
“你说什么!”他沉下脸。
顾亭远看着他,一向温柔含笑的眼睛,此刻一丝笑意也无,罕见的透出锋利:“淮阴侯府竟不知自己的处境吗?”
面对张管事愈发阴沉的脸色,他挑了下眉,又道:“看在贵府养育在下未婚妻的份上,奉送一句话,今上乃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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