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寻你,是有事要告知你。”裴慎正色道。
沈澜被他三言两语激出了火气,干脆起身,拂开帐幔,淡淡道:“有什么事不能送信?不能白日拜访?偏要夜闯我家门。”
裴慎掩了心虚,只管慢吞吞道:“我何曾夜闯?白日里不是给你写了拜帖,约定亥时来见你吗?”
沈澜瞥他一眼,心道他送那拜帖,看似长进了些,知道光明正大强迫她无用,便只管装出一副尊重样,还似模似样地送了帖子来。
实则才装了三日便受不住了,今夜闯门,也不过是暴露他本性罢了。
沈澜冷笑,质问他:“你连送四日拜帖,前三日都被我写信拒了,第四日,也就是今日,我虽不曾送信,却也叫人给你带话,只说往后不必再送,拜帖上的事我一概不应,为何今夜你还是来了?”
裴慎挑眉诧异道:“竟有此事?”说罢,舒展了眉目补充道:“想来是那带口信的小厮蠢笨了些,不曾言明。”
演。你继续演。沈澜面无表情道:“那你如今知道了我的拒绝之意,请回罢。”
裴慎早料到她会冷言冷语,也习惯了,便径自行了两步,笑道:“是我误会了,待我说完了事便走。”
沈澜懒得理他,只告诫他:“往后你不必再送拜帖来。既浪费上好的纸张,还得劳动我去烧。”
裴慎点点头,心道以后改个样式,换成邀帖便是。
见他点头,沈澜这才问道:“你有何事,说罢?”
霜白月华透过绿纱窗,铺陈在玉色凉簟上,映出沈澜粉白的面,黛色的眉,朱红的唇。
裴慎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热意,只伸出右手,将手中长鞭递到她眼前。
沈澜愣了愣,低头望着这根鞭子。碧玉雕的兽首柄,数股藤丝绞在一起,油润发亮。
打起人来一定很疼。
沈澜狐疑道:“你这是做甚?”总不至于见我不答应,便要来打我罢。
裴慎面不改色道:“来与你坦白一桩事。”
沈澜抬眼望着他,秀眉颦蹙:“何事?”
裴慎来之前早已做足了准备,见她相询,便直言道:“那一晚在税署,我骗了你。”
沈澜茫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裴慎说裴家世受皇恩,不能背弃君父是假的,说自己要死了,是假的。说自己受了贴加官之刑,是假的。
裴慎不是被逼反的,是主动谋逆的。
他骗她。
这个消息如同炸雷一般,让沈澜头晕目眩。她怒意攻心,双目灼灼如烈火,胸膛起伏数次都无法冷静下来,豁然起身——
“裴慎!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