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性情也大变。从前是个掐尖要强,成日里与琼华对着干的性子,醒来后却沉稳了许多,鲜少与人争执。”
潭英语及此处,打了个寒颤,犹豫片刻,到底开口道:“那琼华说,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裴慎眉头紧锁:“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性情骤变也实属寻常。”
潭英苦笑,若真是这般便好了。
“卑职根据卷宗,寻到了当年监视夫人的婢女画屏。此人被徒一千里后,侥幸未死。给了十两银子,便将夫人当年旧事尽数倒了个干净。”
裴慎敏锐意识到,潭英惊惧的真实原因恰在这几桩旧事里。
“她说夫人落水后刚醒来的几日,总是乘着晚上去井边徘徊,有一回没看住,夫人自己往井里跳。”
大白天的,潭英越说越觉得寒意森森:“不仅如此,夫人刚被救的那段日子里,夜里总做噩梦,画屏有一回听见夫人喃喃喊着回去、回去。”
这几件事对于画屏而言,实在太过惊悚,以至于十年过去了,依旧清晰的宛如昨日。
“属下又问起了那画屏可还有其余印象深刻的事,画屏绞尽脑汁又想起了一件。”
“刘宅附近有个很是灵验的赵道婆,刘妈妈格外信奉此人,为自己求过好几张消灾解厄符。有一回赵道婆上门打秋风,刘妈妈在花厅里见她。夫人听闻了此事,竟匆匆前去见那道婆,在那道婆面前晃悠了许久。”
“刘妈妈便极不高兴,夫人却解释说是想为自己求一张姻缘符,好博个富贵。刘妈妈这才放过夫人,可夫人回去后很是落寞地坐了一宿。”
潭英不曾直言,夫人此举,像是以为这位赵道婆很是灵验,却没料到什么异状都看不出来,这才失望而归。
裴慎听完这三桩旧事,脸色已然阴沉至极。
潭英生平从不信什么神怪之事,否则锦衣卫杀人如麻,他岂不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可这趟查事,倒叫他大白天的还后脊背发凉。
这一桩桩,一件件,串起来要么是绿珠疯了,要么便是……
“爷,你说是不是有个孤魂野鬼上了绿珠的身?”潭英恍惚之下,竟在暗指沈澜乃孤魂野鬼。
裴慎冷冷望他一眼,反问道:“她若真是能夺人性命的孤魂野鬼,何至于逃了三次还被我抓住?”
潭英愣了愣,心道也对。
“此外,她早年间随我去过灵霞寺,若真是满手血腥的鬼物,哪敢往堂皇寺庙里去?况且你也知道她这些年救过多少人性命,怎会是个鬼怪。”
潭英松了口气:“是卑职想岔了。”说罢,他为了缓和气氛,便玩笑道:“许是那画屏为了挣些银钱胡说八道。”
裴慎笑了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那画屏可有说起过,夫人从前是否烧过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