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爹娘还要叫我巴着二爷,只说新朝初立,他这前朝的齐国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嫂嫂,你说若我爹倒了,我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齐妙娘又是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允哥儿是个顽劣的,二爷虽敬重我,却也偏疼序娘那贱婢,如今又有好几个新人进来,都是公爷旧部,我个个都得罪不起,我、我……”
齐妙娘越说越伤心,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澜无奈,待她气稍缓过来,便取了干净的帕子给她擦眼泪。
齐妙娘发泄了一通,心里痛快多了,这会儿知道害臊了,只管低下头去:“对不住嫂嫂,叫你看笑话了。”
沈澜干涉不了裴珲房中事,以至于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笑道:“我闲着也是闲着,你来了,与我说说话也好。”
齐妙娘颇有几分感动,又说了几句,遣了嬷嬷留下了两匹妆花缎,告辞离去。
怔怔望着她远走的背影,沈澜颇有几分低落。透过齐妙娘看自己,若裴慎将来只有她一个日子倒也能过,或是纳了妾,肯放沈澜走,自然最好。怕就怕裴慎纳了妾却强要留她。
沈澜低低叹息一声。直至晚间,裴慎归家时,沈澜的心情都不太好。
裴慎虽面色如常,只是沈澜处得久了,倒也能看出来他心情竟然也不太好。
“宫中可是出事了?”沈澜问。
裴慎拂开厢房竹帘,见沈澜沐浴后坐在罗汉榻上,正拿绵帕拧着湿发。
他蹙眉道:“怎得不叫丫鬟来?”
沈澜便将棉帕递过去,戏弄道:“守恂,我特意驱散了丫鬟,等你。”
裴慎轻哼一声:“你就拿我当小厮使罢!”手上却接过棉帕,立在她身后,细细的自发尾绞起。
他背上有伤,却浑然不觉,一边绞,一边道:“宫中不曾出事,只是……”裴慎顿了顿,叹息道:“我父亲身子不太好了。”
沈澜一惊,转头后扯动头皮,吃痛之下嘶了一声,裴慎赶忙松开棉帕:“可是疼了?”说罢,便扔了帕子要叫人去请府医来。
沈澜只觉好笑,起身拦住他:“请什么府医!”说罢,又继续道:“你只管说,魏国公的身子如何了?”
朦胧灯火下,她眉眼清丽,关切的望着自己。裴慎心中沉郁,只轻轻摇了摇头。
沈澜心脏重重跳了跳。想想也是,常年打仗的人本就有旧伤、自陕西一路跪进湖广更是元气大伤,成日里埋首案牍积劳成疾,若再加上对于前朝旧主的愧疚,日日夜夜煎熬着,裴俭能挨到如今,都算是身体底子好了。
“可通知老祖宗、大太太、裴珲了?”沈澜问道。
裴慎静默不语,良久方道:“问了太医,只说好生养着,尚有几年的寿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