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两个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谢欲晚倒是没有觉得吵,只是想到快到隔壁孩童念书的时间点了。
想到这,他到底打开了厨房的门。小院一瞬间变得很寂静,橘糖和莫怀都望向他。谢欲晚第一眼看见的,是散落满地的梨子。
他蹲下身,将其一个一个全部捡到了篓子中,随后轻声道:“好了,别吵了。”
橘糖的身子软了一瞬,却谁都不敢看。她知晓自己今日做的一切,就是在同公子割席,她她很感激公子,但是,人心是偏的,在公子和小姐之间,她希望小姐永远开心。她始终惶恐上一世的记忆,如若公子和小姐在一起便会是悲剧,不如分开。
莫怀冷眼看着橘糖,到底咽下了一些东西。对着橘糖,他无法如对待寒蝉一般。只是橘糖今日做的事情,同寒蝉又有什么区别。
莫怀不能明白,他们从小在公子身边长大,橘糖因为公子的庇护方能活命,寒蝉是公子从死人堆里面扒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背叛公子?
寒蝉因为情爱,橘糖呢?莫怀眸彻底冷了下去,他言不清那种失望。而他的失望,会有公子的千分之一吗?
此时橘糖依旧站在门前,只是拦着的手终于放了下来。那框被摔得到处是伤的梨子安静地同他们一起在院子中,橘糖垂下了头,指尖都在颤抖。
天就这样黑了下来。
隔壁传来孩童读书的声音,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一声又一声。
厨房中的青年安静地切着莲子,按照橘糖从前教的,他先去了芯,随后将莲子对半切开数着莲子一个个切开之后,远处的鸡汤传来飘香的味道,他怔了一瞬。
雨下得有些大,他还是出了厨房的门。一见到他,守在门边的橘糖手颤抖着想要阻拦。青年没有责怪,只是将手中的伞递了过去。
“雨大,会淋湿。”
橘糖眼眸一下子红了,再也撑不住,谢欲晚将伞放到她手中,当着她的面对着莫怀说道:“安排人去一趟钱庄吧,她要取的银钱数量太大,只有她一人的话,那些银钱取不出来的。暗中去同钱庄说,别让她知道。如若钱庄一时没有,走商阳那边的账目吧。”
莫怀冷眼看了橘糖一眼,轻声应了句‘是’。
橘糖捏紧的手陡然松开,她有些不敢看公子,只是同莫怀对视了一眼。吩咐完,谢欲晚便又回了厨房,莫怀出了门去吩咐事情,只有橘糖一个人撑着适才公子递过来的伞,哭着蹲下。
其实门边没有什么雨,她刚才根本也淋不到的。橘糖哭着哭着,突然就打起了嗝。她不知道公子会这样,知道的话,她刚才不会说那种话的
厨房内,青年环顾四周,发现一切都炖上了。还有些需要炒的,原本是需要一个时辰后再准备的,但是现在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如若出了厨房,去写佛经吗?还是把自己关在房中,如若钥匙给橘糖的话,他应该就不能从门出去了。
可是还有窗户,他总归还是能出去的。做菜做菜就挺好的,他应该就不会出去了,不会出去就不会失态去将她拦下,她就不会恨他。
谢欲晚觉得自己思绪有些断断续续的,但是总归比干一些事情好,于是他又剥了一条茄子。是紫色的茄子,其实他不太喜欢,不过除了小婳他在这世间本来也就没什么喜欢的,小婳喜欢茄子。
将茄子切好,洗干净,却忘记沥干水了,放入锅中油全部炸了起来。从前一直有橘糖在身边看着,青年哪里见过如此场景,手上衣服上全都溅上了油点。
有一两处起了泡,他到了水池旁,直接将泡划开了,冷水清洗着被溅到的几处。看着看着,他突然沉默起来。
是在许久之后,青年才发现窗外的雨停了。之前天色昏暗是因为下雨,如今却是因为天真的快黑了。
菜差不多也都做好了,他望着满是水的院子,放下了手中的菜。
天如此昏暗了,于陈定的船的时间应该到了,如今雨又停了,船应该也开了吧。他站在厨房之中,透过一扇小小的窗望向院子中。
橘糖撑着一把伞蹲在门边,莫怀吩咐完了人也进了院子,只是一句话再不说。谢欲晚还想望向更远处,但是小院四周都有墙,不高的墙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了许久,也只看见被雨淋得发白的墙。
小院的厨房并不大,但是在这一个雨日,困住了那个曾经会一路追到江南的青年。远远看起,他像是一副没有生机的壁画,看着看着,便死气沉沉。
院子中的那颗梨树,因为下雨,梨子又掉了三两个。望着望着,再过两日应该要掉干净了。隔壁孩童的读书声已经没了,偶尔能够听见一两声孩童娘亲的叫唤声,似乎是喊孩童回来吃饭了。
下了一场雨,空气清新了许久,莫怀向着厨房望去,发现公子将厨房的窗户关上了。他捏紧手,却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场雨把什么都下得很安静,公子始终平静、沉默。
码头边。
姜婳拿着刚取好的银钱,匆忙地往码头赶。她从前不知道,原来在钱庄取钱还需要排队的。上一世都是让橘糖去钱庄取钱,橘糖从来没有同她说过这种情况。
刚刚明明钱庄没有几个人,但是她足足等了快一个时辰才取到银钱。不巧,天又在下雨,一来一回加等待的时间,天已经快黑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