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给他震住了,讷讷道:“不是赵鹤眠帮的他吗?”
少年指指上空,不屑道:“赵鹤眠被囚于巨木之下寸步难行,自己都是个翻倒背地的王八,拿什么救人?朝天扑腾的四条粗腿吗?又靠什么说服那棵独善其身的木妖,要它自损过半的真身跟修为,借你师叔寄存神魂?凭他闲着没事到处翻泥巴捡来的垃圾啊?自然都是靠的我的脸面!”
倾风:“……”
这张小嘴可真是会说话。跟蜜蜂屁股似的一吐一毒针。
……冤孽啊冤孽啊,怎么她也学了点精髓。
少年说着停顿了下,还是为赵鹤眠说了句公道话:“哦也不能说赵鹤眠捡的全是垃圾,真有一帮蠢货将自己偷来的宝贝埋到少元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最后全便宜了那小子。还有些跑到山脚下乱打架的。赵家小子扒东西的动作那是真的快啊,谁不小心摔了一下,剑就被他顺走了。那帮纸糊的脑袋还以为是自己见血触怒了山上的真龙,不仅不敢叫赵鹤眠将东西还来,还带着一干礼品跑来供奉,把赵家小子都给养肥了。我头回见主动送进圈来的肥猪,他们可叫我长了见识。扯远了扯远了——”
少年正了正衣襟,挺直腰板道:“总归还是我,凭德行为他们劝服了那个关键的木妖!才给你师叔留出一条后路!”
这话掷地有声,但很难让人接下去,所以旁听的两人都沉默了。
少年见倾风不说话,挤挤眉毛道:“是不是?拉屎都拉不出一坨这么圆的,因为我说的是真的啊!”
倾风:“……”
她一番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在林别叙快憋不住的笑意里小心开口道:“襟怀坦荡、厚德流光的村长!以后别说你是禄折冲了,不然我听着脑袋疼。”
换做她是禄折冲,不辞辛苦也要赶来杀了这家伙。
少年憋屈坏了,愤懑道:“我说你这人会不会听人说话啊?不求你跪下磕个响亮的头给我谢恩,鼓鼓掌叫声好怎么也是应该的吧?你觉得自己跟师叔的命不值钱吗?”
他八百多年了没找到合适的听众,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还不捧场不配合。
他命好苦啊。
倾风发现自己是被这少年的一张嘴给侃出神了,赶忙拍着手补上。可慢慢琢磨出有点不对,迟疑地道:“等等,这么巧?我师叔当初选择叛离人境,不会也是被你给‘劝服’的吧?”
少年冤屈叫道:“喂,别泼我黑水,源头可不是我!是你们人境的白泽先告诉谢引晖,说人、妖两境的破局之处在妖境,谢引晖自己起了心思,才想跑妖境来谋谋出路。我不过是为他搭了桥,告诉他唯一的一条活路罢了。”
倾风叹了口气。
少年转了转眼珠,说:“何况就算是我说的又如何?这事儿没错啊。”
倾风瞥他一眼,又喟叹一声。
少年表情沉重地说:“别唉声叹气的了,你叹得我要多老几岁。生生短我寿命。年轻人就该仰天长啸三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