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在这一刻停下脚步抬眼。
她正站在一片连天野草间,不远处夕阳似乎将整个草地点燃,她就站在沸腾的火光里,不管怎样的环境,她永远投入得仿佛能克服一切,哪怕手中调色纸被风吹得翻飞,头发也沾上颜料,发尾粉蓝交织,依然不影响她在这一刻,落完最后一笔回头。
她仍未从情绪中脱离,回头那刻有种正在燃烧的宿命感。
让他想起总有一些花木,无论怎样的环境,都能倔强生长。
她给人的感觉好像也是这样,无论怎样的环境或出身,无论给她皮肤或是树干作画,她都会在最艰辛处,仍然仰头。
无论废墟或残骸,都能成为她生长的养分。
就这一刻,他忽然有了答案。
管衡在他身后问:“怎么不走?”
“生命力。”他说。
这句话没头没尾,管衡愣了下。
“什么?”
他转头,具象化地回答那个提问。
“我喜欢,有生命力的漂亮。”
*
沈听夏回到休息室大厅后,才发现头发都被颜料染了一半。
一旁的配角已经跟她混熟,这会儿惊讶着打趣:“你看你这头发,要不要洗洗?”
“来不及了,”她看了眼时间,摇摇头宽慰自己,“就当做今日粉蓝限定。”
“导演也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配角小声着说,“这是挑战谁啊?怕后期做不出来就让你在树上画漩涡天眼,这也得亏是你画出来了,你看他那个满意的样子,以后还让你画怎么办啊?你真就画?”
她轻轻叹口气,认真感慨道:“要不怎么说钱不好赚。”
换来对面捏了下她的脸颊,说别这么一本正经,可怜兮兮。
进了江溯房间,她又开始画稍后拍摄需要用的图腾,好在今天的不算难,他的衣服是长袖摆,只用在手掌的位置画一截出来就行。
其实只用画半边,剩下的遮在袖子里看不出来,不过她有点强迫症,还是赶时间全部画好了。
刚画完,江溯就被导演火急火燎扯走,像是晚拍一秒经费都在燃烧。
她也没闲着,很快B组结束一场,她又要去补画。
……
等她忙完,已经到了七点。
随便吃了两根蛋白棒解决晚餐,她坐在休息室沙发上,惊异地发现江溯房间的门竟然开着,并且里面还有热闹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