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家时江溯并不在,困累席卷而来,她洗了个澡,倒头睡下。
江溯回来时正是凌晨三点。
校长还给他送了个附中的宣传手册,他放在玄关处。
察觉到客厅开了盏小台灯,而房间门虚掩,知道她睡下了,他没打扰,就站在客厅处给卜睿诚发消息。
【你记不记得高二你把水管弄爆炸的事情。】
卜睿诚是个夜猫子,五分钟后回:【好像有点印象,怎么了?】
【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哪些?】
【你记得的,每一句话,每个细节,都告诉我。】
卜睿诚:【这年岁太久远了,你让我想想。】
【那天好像是轮到我们班大扫除,要浇草坪和树,你洗到一半被老师叫走了,我就拿着玩,想把瓷砖上的灰冲干净,结果一下没控制住力道,把旁边女生喷了。】
【妈的,我想起来了,我好对不起她们,草。】
【然后你还骂我有病!!!】
江溯:【?】
卜睿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记得吗,因为他妈的那天你骂我!然后还说我要被处分!我吓死了好吗,三天没睡好。】
【还有呢。】
【没有了啊,我一开水没多久你就过来了,把水关了,水管收走,然后我们去英语办公室,那天那个竞赛出成绩,你记得吗,我把e写成了a……】
关于那天的拼凑终于渐渐清晰,填补进空白的记忆,他隐约记起一些,是那日天空烧成一片的火烧云,和他因为办公室空调太低而随手拿着的外套。
他抛给她,无所谓她会不会归还,很快离开。
他仍陷在那日的回忆里,冲了个澡,眼睛有些疲累,拆出个眼罩戴了会儿,这才进房间。
他动作很轻,但没一会儿,她还是醒了,迷迷糊糊问:“你去哪了?活动不是十点就结束了吗?”
“没去活动,”他说,“这几天的活动都推了,陪你。”
她恍惚地睁开眼。
江溯:“去了趟学校,调了之前的监控看看。”
她唔了声,还有些没回神:“什么监控?”
“给你校服的那天。”
她愣住,一瞬间清醒。
“那不是七年多前了吗?”
“嗯,所以调了很久,又不知道是哪个时间段,一直在找,”他解释,“所以现在才回来。”
她启了启唇想说话,但半晌,发出个空音。
他说:“那天很热,洗手间弯出来的那个空地上,卜睿诚拿水管浇了你,我正好回来,给你校服,然后骂了他一顿,是不是?”
……
沉入睡眠而趋于平稳的心跳,在这一刻重新加速跳动起来,她没想到他会记起这一天,他太忙了,无论是剧本还是圈内人际关系,这七年来他的工作、结识的人,可能是许多人这辈子的容量,人的记忆是有限的,所以她理解,他大概真的很难记起关于高中的一切。
可是。
她讷讷:“不记得了也很正常,其实你不用非得去找的——”
他垂眼,笃定说。
“但我不想只有你一个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