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水波平复,几近力竭的封应许半跪在木舟上,身上多出了大大小小数十处伤口。
他急促喘息着,双眼却亮得惊人。
老者持刀而来的身影在他瞳孔中放大,这一刻,封应许似有所悟。
竟是要临阵突破了?老者显然有些意外,封应许的悟性的确不错,竟是在这一战中窥得突破宗师境的关键。
他双目微沉,但此时突破,已经晚了!
刀锋落下,封应许举刀相抗,身形被逼退数步,老者收刀反手,划破了他的衣袖,斩向腰腹。
就在这一刻,被他放在袖中的那枚石子落出,撞上了老者刀刃,令他动作一滞。
封应许眼中现出意外之色,灵光闪过,石子化为齑粉,老者自木舟上被逼退,脚下踏过水面,在数丈外方稳住身形。
便是这短短几息,令封应许得到了喘息之机,他提刀起身,灵气在身周形成重重气旋,已然正式步入宗师境。
“封应许,请前辈止步——”
刀锋亮起,撕破夜色,携不可挡之势而来。
芦苇荡中一战,已经离开的姬瑶三人自是不知,他们抵达淮都城时,已是深夜。
淮都城四方城门在子时后便会关闭,至次日辰时开启,此时远远望去,只见城楼上灯火稀疏,数名披坚执锐的兵士来往巡逻。
陈肆不免有些懊恼,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如今城门关闭,他们就只能在城外暂歇上一夜了。
好在淮都城外并不缺供人暂时落脚的客舍,不必落得露宿荒野的下场。
找了间客舍住下,陈肆传讯陈氏,约定好次日一早安排车驾前来。
破晓时分,姬瑶坐在客舍二楼的长廊上,天边,晨晖如同利刃撕开夜幕,朝阳跃出云层。
在不见半寸天光的黑暗中待了三百年,总会更喜欢灿烂天光些许。
但也是在这片晨晖之中,数名衣衫褴褛的男女正自官道上跌跌撞撞地逃来,均以墨黥面,一眼便能令人分辨出乃是大族奴隶。
一支羽箭自身后破空而来,正中青年心口,他惊恐的神情凝固在脸上,缓缓倒了下去,溅起一地沙尘。
目睹这一幕,与他一同奔逃的奴隶更显惊惧,使出浑身力气向前逃去,哪怕明知生还的希望微末,也还想挣扎一二。
在这些奴隶身后,数名锦袍轻裘的世族子弟携护卫浩浩荡荡骑着灵驹追赶而来,马鞍旁挂着箭袋与长弓,神情戏谑。
赵麟骑在一匹玄黑龙驹上,缓缓收回弯弓搭箭的手,神情散漫。
身旁少年笑道:“赵兄的射术果真是一流。”
“不过今日拨得头筹的是谁,还未可知。”与他并骑向前的少年乘了匹毫无杂色的白马,他拉满弓弦,随着一声啸鸣,前方竭力逃命的奴隶少女也应声倒下。
这些奴隶,正是他们这场射猎的猎物。
赵麟冷哼一声,对他这话不置可否,手中三箭齐发,分别命中一名奴隶,赢得同行之人一致喝彩。
随着一行人逐渐靠近客舍,前方幸存的奴隶也越来越少。
随着最后一人倒下,少年看了看自己和赵麟的箭袋:“赵兄,你我今日射到的猎物数目好像相同?”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麟自是不满意的:“既是比试,总该有个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