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身旁的人又是叹了口气,声音里却带着微弱的笑意,“只是水痘而已,不用这么在意的。”
岑柠不说话了,摆出完全不想营业的态度。
病房里霎时间又静下来。
孟遥清少见的有些苦恼,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作何反应才好,他本来就不擅长和人聊天,在岑柠明显不想应付他的时候,他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一动不动的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头发看起来有点乱糟糟的,他很想伸手帮她理一下,但这明显是不能的,太冒昧了。
“吃水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岑柠没理他,他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脱了手套,拿纸巾擦了擦,然后拿起水果刀削苹果。
苹果清甜的香气在房间里幽幽地漫开。
岑柠终于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把眼睛露了出来,直勾勾盯着孟遥清看。
她注意到他的头发好像短了一点,额发不在接近眉毛,内眼角的那颗痣她现在一眼就能看到。
他垂着眼,稠密的睫毛耷拉下来,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翳,嘴唇微微抿起,她在他脸上找不到任何被她不搭理的不悦。
他外套下的衬衣不像以前那样把扣子扣到了最顶端,而是解开了两颗,凸起的喉结正好卡在了第三颗扣子的正上方。
是房间里暖气开得有点大所以觉得热吗?
再往下,她的视线落在了他修长的手指上。
他削苹果的动作有些笨拙,果皮削得薄一截厚一截的,总会断,哪怕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
岑柠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倏而,他撩起眼皮看向她。
“!”
岑柠无声惊呼,迅速把脑袋埋回被子里。
孟遥清没有揭穿她拙劣的亡羊补牢的行径,专心将苹果削完,把桌上原本就有的水果碗拿去冲洗了一下,将水果切块,插上牙签。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岑柠一直在偷偷观察他。
依然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真的不生气啊?”
孟遥清望过来,见她居然还戴了副眼睛,一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温吞地反问,“你想让我生气?”
岑柠摇摇头。
孟遥清又说:“如果我真的生气了,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想再理我了?”
岑柠明显怔了一下,讷讷道:“你怎么知道?”
他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又带上了手套,瓷白的细长手指逐渐隐没在黑暗里。
“金悦可和我说的。”他放低了音量,声线听起来更哑了,沙沙的质感。
岑柠完全没有料到会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答案。
她睁大眼睛,“她说什么了?”
“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得哄着。”孟遥清语速很慢,说出来有种很郑重的感觉,“不然你以后就会冷暴力我。”
岑柠:“谁冷暴力了所以她和你说这个做什么?”虽然说得挺对的,但和他完全没关系吧?
孟遥清眨了眨眼,“或许是觉得我需要听一下吧?”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果盘往她的位置送了送,轻声询问,“吃不吃?”
岑柠没说吃也没说不吃,眼镜后的一双明亮的眸子直视着他,“你对谁都这么好脾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