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孟遥清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很快将一瓶喷雾和一罐药膏放在了岑柠的书桌上,视线也一同掠过去,聚焦在她咬得平平扁扁的吸管两秒后,又迅速收回目光。
“这两个药对消淤青很管用的。”他说,“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岑柠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谢谢。”
这时,早读的预备铃声正好响起来,岑柠便催促他赶紧回座位准备早读。
“班主任过来了呀,你快点走吧。”她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吸管的口,把它重新捏圆,“药我会擦的,谢谢你呀。”
孟遥清盯着她手上的小动作,慢半拍地点了一下头,“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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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体育课解散后,岑柠和金悦可结伴回了教室。
不一会儿,金悦可拿着难题去办公室找老师,岑柠就一个人在教室里吹空调。
她把早上孟遥清给的那罐药膏拿了出来,又从金悦可桌洞里找出棉签来给自己抹药。
窗外此起彼伏的聒噪蝉鸣混着室内空调呼呼作响的声音,很吵闹,很容易让听众心浮气躁。
岑柠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将拢好的窗帘散开,但不知道是窗帘轨道不够顺滑还是她发力的点不对,总之,窗帘没能被她拉开。
她不服气地啧了一声,拉窗帘的手法逐渐粗暴。
一连串轻巧的脚步声近了,岑柠还以为是哪个同学回了教室,便回过头。
漫不经心的一瞥很快对上来人湿漉漉的乌黑眼珠。
微妙的喜色浮在她的眉梢眼角,她笑起来,“你走路原来会发出声音啊?”
孟遥清抿唇笑笑,濡湿的长睫耷拉下来,“怕吓到你呀。”
他来之前才洗了把脸,散在额前的发梢是潮乎乎的,透明的水痕在脸颊蜿蜒,沿着下颔滴落,或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领口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我来吧。”
他凑近,带来一片潮湿的水汽。
但吸入肺腑的湿润空气并没有让岑柠感到片刻的清凉,反而是更为难耐的溽热,又闷得慌。
“你、你不和他们打球吗?”岑柠没话找话。
孟遥清嗯了一声,“他们人够了,我打不打都没差。”
他抬高双手,扯住岑柠头顶上空的窗帘,投下的大片阴影将岑柠笼罩,从背后看,简直像是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
她忘了要提前走开,他也没出声提醒,于是岑柠只能这样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被禁锢在桌椅空出的狭小空间里,一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爬满晶莹水珠的冷白颈部,水涔涔的。
很快,她眼尖地发现他右侧的锁骨上有一枚小小的痣,此时正好有一颗豆大的水珠覆在上面,将痣的轮廓晕得十分模糊,她看了好久,才确认它是真实存在的。
孟遥清拉开窗帘,将大片的日光遮挡,岑柠彻底陷在一片昏暗里。
他的身子也随着拉开窗帘的动作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将那扇窗遮了大半,他的手才放了下来。
岑柠的视线随即定格在他下落的手上,长长的衣袖和贴肤的手套将他的整只手包裹得很严实,只有手腕上的一小片皮肤会在偶尔的活动间若隐若现,白得晃人眼睛。
他的手沿着原定轨迹下落,有一刹那,与她的脸颊相距不过一寸,这时,她敏锐地嗅到了他手上散发的气味。
是学校的卫生间统一提供的洗手液的香气。
浓郁的椰香,混着点奶味儿,甜到发腻。
周身清新的空气被这样厚重的香气作弄得粘稠不已,让岑柠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涌入鼻腔的气息稀薄又醇浓,不上不下的,让人难以招架。
好在,孟遥清在拉好窗帘后就抽身离开,与她拉开一个极为安全的距离。
岑柠垂下头,双手贴上发烫的脸颊,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热意攀升的空气在抵达沸点的前一刻突然回温,滞缓的流动速度也反本还原。
孟遥清见她低着头久久不动,有些疑惑。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