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卷的发丝也被吹得荡来荡去,在岑柠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嵌在他鼻梁内侧的那颗小痣,在碎发的拂扫间若隐若现。
她盯着那颗痣,一时间有些出神,也就没注意到对方稠密的长睫颤得失了规律。
直到孟遥清终于受不了她如有实质的目光,黑曜石般的眼珠朝她的方向流转,随后,如玉的脸颊也微微侧了过来。
他没说话,岑柠却在对视的瞬息产生一种被质问的慌乱,眼神游移,瞟到身后紧闭的木门,停滞的思绪重新游走起来。
“之前闻到了很浓郁的咖啡气味,还想着进店里坐会儿喝杯咖啡的,没想到这里原来没有开门。”
“嗯。”孟遥清也扭头看了木门一眼,“里面应该有人在煮咖啡,只是没有营业而已。”
“那还真可惜”
“是啊。”
“”
话题告一段落,岑柠没再出声,也没想进行新的展开。
雨势渐小,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叔才能过来接她。
任由静谧蔓延滋长,一时无人打破。
岑柠习惯性地将下巴缩进了立起的衣领。
鼻尖轻触冰凉的拉链,她忽然嗅到了一股幽微的香,凝着清新的偏冷调的甜,像是刚剥了壳的新鲜荔枝,香味并不多么浓郁,却还是薰得岑柠头晕脑胀。
霎时,她猛然回想起这件外套并不属于自己。
慌乱间将衣领猛地下拉,再重重吸入几口混着雨丝的湿润空气,冷风一吹,她发热发昏的大脑才重新变得晴明。
“对了,那个”
“我”
话音交叠,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一同止住了未尽的话语。
岑柠想着他难得主动说话,便退让一步,讷讷地开口,“你先说呀。”
孟遥清便继续说道,“我的座位在三列五排,如果周一你到得早我还没到,你可以直接把我的校服塞进我的书桌里。”
“哦哦,我刚刚也正好要说这个。”岑柠擦了擦额头淌落的雨滴,温声说道,“你的校服我也会单独洗干净的。”
听到这里,孟遥清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讶然的视线扫过来,“手洗?”
他一贯平淡如水的语气忽有涟漪泛起。
岑柠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开,“洗衣机啦!”
没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会被这样误解,她越想越好笑,“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外套,但是最多给它一件衣服一个洗衣机的待遇哦,手洗是不可能的。”
想要收敛一下笑意,但回忆起对方刚才的“花容失色”,她翘起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来,“而且看起来,你也不希望我手洗的样子诶。”
“嗯。”孟遥清明显松了口气,认真地说,“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随手递出的衣服如果最后还需要你特意花时间手洗的话,会让我觉得这份举手之劳变得很沉重,让我觉得很”
他思忖片刻,低声说出一个自认为最符合当前语境的成语,“受宠若惊?抱歉,我语文不是很好”
与谦逊无关,他异常认真的态度,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中文素养不是很好。
岑柠笑意不减,“不会啊,你的语文成绩不是挺好吗?说明你底子很好啊,而且——”
女生清亮柔和的嗓音穿透渺茫的水雾,翘起的尾音让孟遥清不由自主地侧目。
她眉眼弯弯,剔透的瞳仁浮着水润的眸光,“你比我想象中真的随和很多很多,说话也很有趣。”
“有趣?”孟遥清有些不解。
岑柠点点头,继续自说自话,无所谓理清什么条理,也无所谓他能不能听懂。
“就是那种,特别礼貌态度也认真,但是因为语气生硬,又显得像是在端着的样子不知道你能不能t到我的意思,反正,就还蛮有意思的。”
“我身边都没有人是这样讲话。”她说着说着,又有点想把脸藏进衣领里面了,可惜现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