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ern似乎是察觉到女孩的脸色微微苍白,他愣了下,随即慌忙摆手补救:“没有——没有别的事情,我对上帝发誓,只是相较之前那个最自律最模范的天才,他的消沉和堕落太明显了。那个学期他几乎没有去上过课了,只是永远待在某个烟雾缭绕或者酒气熏天的房间里的角落。”
夏鸢蝶回神,勉强地笑了下:“我没有怀疑什么,我只是觉着,”她掐得指尖生疼,才克制下去,“…有些事情太遗憾了。”
andern显然是个好骗的,立刻就松了口气,半是玩笑道:“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我们总觉得他有段时间神神道道的,像是精神错乱了。能看见天堂或者地狱,说不定还有天使和恶魔站在他身边呢。”
对方浓重宗教色彩的表达让夏鸢蝶有些难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那段时间里,我们好多次看见他在抽烟或者喝酒后,就对着烟雾缭绕的房间,只盯着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说的也是中文,我们没人听得懂,就像能看得到那里有什么!”
andern夸张地搓搓胳膊:“好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不太敢在他身边了。”
夏鸢蝶正想再问。
身旁,沙发兀地陷了下去。
走进来的游烈在她旁边落座,和对面激动的andern打了招呼,并冷酷地拒绝了对方的拥抱。
空气里飘开一点很淡的烟味。
果然去抽烟压了。
夏鸢蝶侧过脸,下意识地在他领口轻嗅了下,撩眸,带着淡淡的戏谑:“游先生好快啊。”
“?”
游烈轻嗤了声,侧过身:“你今晚是不准备给自己留一点活路了么,狐狸?”
夏鸢蝶立刻装没听到,认真严肃地转向酒桌:“好像还没叫酒哎。”
“……好,我去。”游烈气笑地凑过来亲了她下,起身离座。
夏鸢蝶转回来,正对上andern愣住的眼神。
她微顿:“andern?”
“喔,”andern愣回神,忙问,“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夏鸢蝶一梗。
andern急切:“就是他最后说的那个词!”
“狐狸?”夏鸢蝶重复了遍中文,有些不好意思,“嗯,是一种…动物。”
“动物?”
andern像是十分迷惑,“但游他那时候就是喊的这个。”
“——”
夏鸢蝶神色滞了几秒:“他是什么时候说的?”
“任何时间,任何地方,游他会忽然朝着身旁伸手,然后这样喊。”andern示范性质地抬手,朝沙发伸出去。
沙发外,只有空荡的空气。
夏鸢蝶瞳孔轻颤了下。
在这个酒吧的最深处,她好像亲眼见到了曾经的他。
无数次,在无数场人声嘈杂的欢局里,游烈在酒后或是灰青的雾里,独自坐在漆黑的,只有阴翳将他深埋的角落。到某个沉昏时刻,他会朝身旁空无一人的空气里抬起手,掌心向上——
‘狐狸。’
他低声轻哑地唤。
那只手固执地,空落落地抬在半空里。
就好像有什么人一直站在那儿,看着他,终有一天会把手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