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真人深吸一口气,道:“世间,不管是妖,鬼,仙,人,都有其劫数,我虽自小修持,但从来未曾经历过惊险劫浪,如今又是九渺劫难,众人奋勇向前,我却独善其身,大概是因此一事,故而心中牵念,不肯飞升…且凡是必有因果,水到渠成,才得天青月满,自在境界…”
秋水君道:“真人…你真元耗尽,不如且停一停,好生歇息片刻再说…”
掌教真人道:“秋水,你不必替我担心,我已经做完了自己能做之事,如今心头空明,再无挂碍也。”
秋水君身子一震,却不再言语。
掌教真人看向明玦帝君,又看向秀行,道:“九渺山…从未有如此盛况,自我上山到如今,终究在历劫这年上,见了这许多了不得的人物,帝君,玄狐,…辅神之女。”
秀行慌忙道:“真人!秀行惶恐。”
掌教真人一笑,道:“辅神之女心思澄澈,毫无瑕疵,乃是天然至真,…我本担忧此后九渺之命运,然而,江山代有才人出,何况天命如何,自有定数…如今,是该撒手之时了。”
此刻,秀行也便听出了几分不妥,心神巨震,叫道:“真人!”
秋水君一撩道袍,便跪了下去:“真人,不可!”
掌教真人抬手,在秋水君额前轻轻抚摸过,道:“秋水,你是我九渺之福,天下之福,有你在,我放心的很…只是苦了你了。”
秋水君垂头,双眼发红。掌教真人道:“只是你切记,修道人虽然最忌一个‘情’字,以绝情入道,才能得大上乘纯净之功,但,你只道‘大道无情’,却不知,众生有情。你因情而成,往往便也会因情而败,有些事情,不必太过执着。”
秋水君神色微动,片刻道:“秋水…记下了!”
掌教真人缓缓出了口气,又看向秀行,道:“辅神之女,…我有一句话…”
秀行忙要跪地,却被明玦一把拉住。
掌教真人道:“至强大之人,便要担负更重之责任,秋水如此,清尊亦是如此,辅神之女,亦如此。”
秀行叫道:“秀行怎么担得起!”
掌教真人道:“且听我说。…秋水,我并不担心,然而清尊的成败,却要交付辅神之女手中了。”
秀行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焦虑担忧:“真人,我,我不明白…”
掌教真人道:“一念成仁,一念成魔,辅神之女不妨回想同清尊所走过的每一步,自可寻到端倪。”
秀行听到这里,把心一横,将明玦的袖子振开,上前跪在秋水旁边:“秀行…有做错的地方,没有把持的住,恐怕…恐怕会辜负真人一片嘱托。”
掌教真人轻笑一声:“我说秋水以无情而成,而辅神之女却是以有情而成,只可惜,有时候情孽多了,反成绝情…辅神之女,无须担忧,只待你真正辨清自己心意,才是你功成之日!”
秀行呆呆地,想再问,却又不知究竟怎么出口,这一瞬间,掌教真人深吸一口气,脊背挺直,手在膝头打了个
阴阳道诀,口中念道:“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劝君穷取生身处,繁华落尽见真淳。”
秋水君双眸一闭,俯身下去,便拜了一拜。
秀行见状,也跟着拜了一拜。
秋水君起身,才道:“秀行,掌教真人已是羽化了。”
秀行心神一震,秋水君转头看她:“掌教真人方才所说那些,秀行你且记得。”
秀行怔怔地不知说什么好,旁边明玦将她拉起来,道:“秀行,走罢,他们怕是要办事的。”秀行想再同秋水君说几句,却被明玦帝君拉着,从丹房内走了出来。
秀行出外,门口站着众人之中,赫然也有萧宁远,见状忙道:“秀行,怎样?”秀行胸口像是被什么死死堵着,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只看见眼前诸多张面孔,似熟悉,似陌生。
萧宁远本还要问,见旁边明玦帝君横眉怒眼地,顿时不敢多话。明玦帝君拉着秀行便离开这人多之处。
出了殿阁,秀行呆呆住脚,问道:“明玦哥哥,掌教真人真的…真的…”
明玦道:“他早就算到会是如此结局,放心罢,他先前畏首畏尾,凡事中庸,不肯行差踏错一步,是以才迟迟
不能飞升,如今经历这一劫,…定会得个正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