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于是更加得意,昂着下巴冲她怒哼了一声。
晏缈气得要死,她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这根本就是欺负人!
符正青把自行车停在门外锁好,刚走近供销社的门,就见自家隔壁的小丫头站在柜台前,被排队的一干人指责,她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脸上愤慨又在拼命隐忍,而且明显是快忍不住了。
符正青从小和晏家兄妹一起长大,跟晏时和亲兄弟也差不多,晏缈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己的亲妹妹差不多,于是大步走了过去,问道:“晏缈,怎么回事?”
晏缈抬头看到符正青带着关心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心中莫名有种在外受了欺负,有个很熟悉的大哥哥突然跑出来帮自己出头的感觉,原本还只是气愤,现在却莫名觉得有点委屈了。
“局长,我来买新米,结果他们却卖不好的米给我,你看,”她把布袋子牵开给他看,“说是新米,里面全是石子,我看他们根本是滥竽充数,鱼目混珠!”
“你血口喷人,我们卖的米就是这样,你爱要不要!”那社员说着,就探过柜台要抢晏缈手中装米的布口袋。
布口袋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抓住,符正青将只到他肩头高的小丫头拨到身后,将布袋子放在柜台上打开,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中捞起一把米,说是新米好米,米粒却微微泛黄,也不完整,里面确实夹着好几粒黑色的细石子。
要说这个时代的米,夹一些没剥好的谷子和细砂也正常,可是随便抓一把出来就有那么多石子,这就很不正常了。
符正青锐利的目光看向柜台后的社员,陈述事实,“这是陈米。”
社员有点心虚,却强硬地说道:“现在的新米就是这样,你们不要就算了。”
晏缈现在有局长撑腰了,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从符正青身后探出来说:“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你们是把新米和陈米混在一起卖了吧!”
“你、你这是污陷!”
那社员正想给她扣高帽子,然而晏缈嘴皮子利索,扣高帽子比她扣得更快!就听晏缈忽然对符正青说:“符局长,你现在可是双桥县公安局副局长,可不能容忍这种以次充好赚老百姓血汗钱的不正之风!这就是企图走资本主义道路,剥削咱们社会主义劳动人民的劳动成果!”
那社员一听这高大的男人竟然是县公安局副局长,脸色刷地就白了。虽然公安局现在是个领闲差的部队,也管不到供销社的事,可到底还是个官,领导们就算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不会为她小小一个社员得罪他。
供销社可是个肥差,有时候确实会从中扣点油水。例如称油的时候,不等油漏里的油漏完,就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小盆里,这样一天也能攒下不少。至于晏缈买的米,并不是他们的主意,所以他们也没必要硬着头皮跟人顶,非得扛下这个责任。
“这、这……这可能我弄错了,”那社员白着脸堆笑,伸手去拿那个布袋子,“我、我去给她换换。”
符正青脸上没什么表情,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按在布袋子上不动,社员摸不透他的心思,忐忑地看着他。
“向她道歉。”符正青说。
“啊?”社员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晏缈说道,“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我再重新给你称新米。”
晏缈心里吐了一下舌头,见好就收,“那成吧,不过你可别再给我少秤了。”
“行行。”
晏缈如愿称到了好米,真正好米的品相就是不一样,颗粒更饱满完整,石子也没了,跟之前那些米有着本质区别。
符正青陪着她一起走出供销社,见她脸上带笑,说道:“这么早来县城买东西?”
晏缈立刻心生警惕,怕他是在试探自己,歪头瞧着他,笑说:“是呀,我妈让我买点米磨米粉子吃,不耽误一会儿回去上工。”
她把情绪藏得挺好,然而符正青还是敏锐地感觉到这小丫头对他的态度似乎和别人不同,难道是对他有意见?
晏缈清了清嗓子,想着该正式向符正青道个谢,谢谢他上次救了自己,也谢谢他这次帮自己,忽然听他说道:“你最近上街挺勤快的?有这么多东西想买的吗?”
晏缈刚刚放下一点的警惕,又瞬间被拉了起来,心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最后想到的是,难道他真怀疑自己了?!
她心中正紧张着,就听符局长又说:“有东西想买叫上你哥吧,最近县城不太|安全。”
晏缈:“……”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