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正青回来时,她刚将菜端上桌,见人眉心微拧着,似乎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好奇地问了一句。
符正青放下挎包去盛饭,一边和她说起了刚接手的一桩案子,“宝山村的妇女们信誓旦旦有人半夜闯进了他们家里,对她们行不轨,但是我们单独又问了她们的家里人,有的人说法差不多,但也有的人说法差的非常远,而且我总感觉似乎那里不对劲。”
晏缈把筷子递给他,歪头想了想,问道:“这些妇女都是已婚吗?”
符正青点点头,“是,但也有可能有没出嫁的女孩出了事,因为名声问题,不敢报案。”
“那这些已婚妇女的丈夫说起这些事是什么态度?”晏缈接过他给自己盛的汤喝了一口,这汤是她用豆腐和白萝卜以及排骨煲的汤,今天桌上的菜放眼望去全是清淡口的……最近天气虽然一天一天冷下去,却有点燥,吃点清淡的去燥,身体舒服些。
符正青顿了一下,拿着的筷子也放下了,说道:“我觉得不对劲的就在这里,她们的丈夫反应太平淡了,正常的男人,要么愤怒、愤恨,要么就是胆小害怕,他们有些也表现出了这种情绪,但比较违和。”
“那她们总不会报假案吧?这可是关系她们名声的大事。”要换成现代,说不定还真有人出于某种目的报这种假案,但这个时代真的太保守了,名声关系一个女人的一生,没人敢拿她开玩笑。
“问题就在这里,一般发生这种事,许多妇女和她们的家人都会选择把这件事压下去,她们大张旗鼓来县里报案,不太寻常。”
晏缈连连点头说是,就算是现代好多女孩出事了,也不敢勇敢站出来指认施暴者,因为这世上多的是人会对她们指指点点,更何况是这个时代。这是很令人愤怒也很让人无奈的事,总有那么些人,针没扎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喜欢在别人伤口上撒盐找存在感。
符正青见她也放下筷子,情绪也变得低落了,笑着说:“先不说这个了,快吃吧,我明天再审问审问。”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工作带回家来,免得影响媳妇儿的心情和食欲,干他们这一行就注定要见识许多黑暗和肮脏的事,自己埋在心底就好了。
“行,那你也别想了,尝尝我做的清蒸鱼。”晏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甩在脑后,将鱼肚子上最嫩的那一块儿夹给他,开心地和他说起白天买鱼的趣事。
符正青很配合地听得津津有问,吃过晚饭,本来想带她出去走走消食,但是晏缈在菜市场站了一天,觉得有点累了,不想动。符正青就给她烧了热水,让她泡澡放松心情。
第二天晏缈先回生产大队把头一天的账清算完,李秉贵问她是拿钱还是要鱼,晏缈挑了些小鱼收了当报酬,他们约好等下一次赶集再去卖鱼。
鱼塘里养的鱼可不少,一次性卖出去,县城的百姓也消化不了。晏时想了个办法,把鱼塘分为两部分,中间筑一道堤坝,生产队的社员加班加点把其中一部分的藕挖出来,然后再把另一半的鱼放过来,再挖另一半的,这样剩下的鱼,还可以留到年底再卖一回。
这个时候年味儿浓厚,平日里大家过的都是穷苦日子,有点钱也会省吃俭用,到了年底才会奢侈一回,到时候鱼肯定比之前那回卖得更好。
晏时按晏缈的要求,给她弄了不少小鱼,“缈,你买这些小鱼干什么?肉都没有多少,净是刺。”
“我是给别人买的,对了哥,”晏缈想起另一件事,“最近张振东来找你了吗?”
晏时说:“倒是来过一次,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那他问过我和正青哥的事吗?”晏缈说。
“也没有。”晏时以前和张振东关系挺好的,不过晏时是个实在人,只是觉得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铁,做一辈子朋友挺好的,并不了解张振东那些事。
“行,我知道了。”
晏时犹豫了一下,问道:“缈,是不是他有什么事?”
“没有,哥你就不用操心了。”晏缈不想把家里人牵连进来,尤其她大哥,因为肩上担子重,所以心事也重,这些事说给他听,只会让他心里害怕。
晏时叹了口气,“行吧,如果有什么事要帮忙,一定要和我说,缈儿,别忘记我永远是你的大哥。”
晏缈连连点头,笑着说:“放心吧大哥,就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从清水村回来,晏缈给李一桓送了一锅鱼汤,这不是卖给他的,而是感谢他这段时间以来给自己的帮助。
李一桓见到她送吃的过来,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先忙着去拿筷子,而是表情凝重地对她说道:“晏姑娘,我正想让人给你送消息,你来了正好,我打听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晏缈见他表情凝重,有点担心。
“因为那个张振东之前想买炸|药,我特意和煤矿那边的负责人打了招呼,如果有人想从他们那边弄炸|药就给我送个信,刚才你来之前,我就接到消息,煤矿那边今天发现炸|药数量不对,我猜想是不是有人私自卖给了张爷,他最近过得很不顺,一直被符局长死咬着不放,是不是忍不住了。”
晏缈竦然,“你的意思是说他买□□是想对付正青哥?!”
“你也别太担心,我就是这么猜测而已。”李一桓现在算是和晏缈还有符正青被绑在一起了,又彻底得罪了东街的人,要是符正青没了,赵进喜和张爷都不会容忍他。
晏缈却已经坐不住了,她起身就往外走,同时想起昨天晚上符正青给他说过这个奇怪的案子,她心口悸动得厉害,都来不及和李一桓多说什么,大步往外跑。
晏缈一口气跑到公安局,但是公安局的人说符正青去乡下了。晏缈连忙问他去了哪儿,对方自然不会说,晏缈急得快疯了,还好项和安从人武部过来办事,见她脸色焦急,问怎么回事。
“项大哥,我怀疑有人要害正青哥,你能不能现在带我去找他?”晏缈见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项和安一听还有人敢害头儿,不敢耽搁,把自行车推出来,说:“行,他去宝山抓人了,我带你过去。”
晏缈脑子里嗡嗡的,爬到自行车后座上。项和安骑车快,但是宝山村离县城还是有一段距离,晏缈忍不住催促,项和安紧赶慢赶,把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压缩到四十几分钟,提前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