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卤水一点点添进加热的盐水里,等水分烧干后就能出现盐巴了。
春宁眼巴巴看着盐从水里又出现了,仿佛之前倒的一瓶盐又凭空冒出来一样,顿时感觉十分惊奇。
晒盐就要慢一点,幸好连续几天都是好天气,三四天后终于晒干了,盆地下会有薄薄一层盐巴。
苏叶吁口气,她要没弄出盐来,浪费了御膳房给的两瓶盐,总感觉有点浪费。
她费了好几天才弄好,皇帝过来看见还特别惊讶:“你这是把盐巴倒进去又弄出来了?”
苏叶笑着点头道:“是,臣妾胡乱折腾了一下,好在盐巴没浪费。煎煮虽然要快一些,这是量少,若是量大就需要很多木柴。用晒的话,只能看天,不过是南边日头大,温度高,起码几个月都能晒,下雨不大也不太碍事,晒一晒就出来,还不必人工和柴火,只需要把晒好盐巴弄出来就是了。”
皇帝伸手摸着盆底的盐巴,确实只晒一晒相当省事。
又听苏叶道:“皇上曾提起盐矿都在盐商的手里,盐矿又是盐商世代继承,叫人十分被动,出产多少总归很难知道具体的数目。还不如在东南岸边,海水取之不尽,日头又不费事,晒一晒就能有了。”
“只不过光晒好一次的盐巴太粗糙了一点,臣妾想着是不是多晒几轮会好一些?”
皇帝点点头,要是这个法子能行,盐一脉就不会牢牢垄断在盐商手里,数量变大,价格就能压下去了:“正好宁家要派人去南边推广胰子,就让他们去福建看看。”
苏叶感慨宁家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搬去哪里。
不过也好,起码宁家如今跟苏叶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也不担心晒盐的事会走漏消息。
宁家派出两人,是一对叔侄。叔叔叫宁肯,性子稳重,以前是行商,见多识广。侄子叫宁因,从小就聪慧、好学能吃苦,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得知要先去福建试一试晒盐之法,宁家尤为重视,让两人先过去看看。
他们过去还吃了一番苦头,毕竟南下去福建的路况实在太糟糕了,交通不便利,树林又多,马车过不去,骑马也不行,只能牵着骏马走。
好在宁家作为皇商,沿路的官府也愿意伸把手带路,叫两人磕磕碰碰费了老大劲总算到了福建海边。
他们找了海边最大的一个村庄,村长亲自带两人去看了煮盐的地方。
海边架着一口大锅,村长恭敬解释道:“刚开始祖父挖了海边的泥,里头有一种咸土,放进去一点一起煮海水就能出盐。后来用的草木灰,泡过后晒一晒能用。”
宁肯点头,这就是点卤之法,来之前苏叶的信笺中有提到此事。
宁因眼尖,一下看到海里靠近岸边的池子:“那是什么?”
村长就道:“是草民儿子想的,就是用木头围起来的简陋池子,涨潮的时候向海边的围栏可以打开,让海水进来,然后再关上,海水就被留在池子里。”
然后他们就每天等着日头晒,什么时候晒好了,底下就有薄薄的一层盐巴,用扫帚扫起来放进大缸里就能自家用。
宁肯看了看大缸里的盐巴,果然颗粒大还不是雪白的,泛着黄,里面有很多杂质,特别粗糙。
他直接找当地官府征用了海边一块无人之地,雇了村民帮忙建池子,不是一个,而是连着的好几个,层层递进。
村民看得一头雾水,建一个池子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建那么多?
不过宁肯给工钱就行了,他们就吭哧吭哧挖好池子,装上结实的围栏,这围栏前后都有门能打开。
池子弄好,宁肯就让村民回去了。
他先把最外面池子的围栏打开,海水就涌了进去,满满一池子。
宁因看着这一池子的海水,想到后来会变成雪白的盐巴,总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苏叶之前做的小胰子让宁家赚足了以前没有过的银钱和名声,这次宁家当然站在她这边,坚信不疑。
这样晒盐连卤水都省下了,只两三天海水就晒掉了一半,宁肯就打开连着后面池子的围栏,这海水就涌了过去。
他则是打开前面的围栏,放进新的海水。
等第二个池子的水又少了一半,再继续放去后面的池子,一层接一层送过去。
这样确实省人力省柴火,根本不需要什么人,只要每天过来看两眼,然后隔几天放水就是了。
约莫十天功夫,最后一个池子已经能看见一片雪白犹如沙子一样的盐花。
宁肯伸手捧起一小把,用指尖沾了一点尝了尝,确实是盐。
宁因亲眼所见,顿时感觉更震惊了:“叔叔,我们得尽快让官府派官兵来护着这里,绝不能叫旁人知道了去。”
宁肯却道:“确实该如此,只是这个法子恐怕不是官府能够压得住的,得立刻写信送上京城。”
这么多的盐巴,这片虽然是无主之地,附近总有村民会经过,他们未必想打探什么,就是有点好奇。
要是他们看见了,那就很难隐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