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教你如何用一句话弄哭你八岁的弟弟(?)。
之后发生的事只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小托马斯蹲在血泊里哭得直打嗝,中间想撑着地面站起来,结果腿麻了还不小心按住地上的珍珠项链滑了一跤,摔得身上一半是血一半是灰,还不让布鲁斯扶。
旁观的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终于走出来,对蝙蝠侠说道:“这位先生,就算您是死者之一——寻求报复的手段也有点低级了。”
布鲁斯:“……我没想报复他。”
他只是想让托马斯清醒一点。
阿尔弗雷德对他的辩驳不以为然。他站在托马斯身后不远处,用礼貌有余但恭敬不足的口吻说道:“托马斯少爷,您要是还要在这浪费时间,我们提前打发走的警察就要赶过来了。虽然他们不会把您怎么样,但我想这种时候您应该还是更愿意待在熟悉的地方吧?”
男孩噌地站起来,手里居然还抓着小布鲁斯尸体的一截袖口。他尝试把那具已经凉掉的、由水、蛋白质、脂肪等化合物组成的东西抱起来,尝试好几次都失败了。布鲁斯作为一个正常人看得皱眉,而阿尔弗雷德毫无帮忙的想法:“您不能带着它。”
小托马斯脸上泪痕未干,问道:“那要怎么办?”
“等警方来过之后,我会找人为他们下葬的,托马斯少爷。尸体会腐烂,您不能抱着它睡觉。”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把他放在这,他应该在别的地方,在韦恩庄园里。”
阿尔弗雷德毫无异议:“那我们就把它埋在韦恩庄园。”
托马斯松手了。尸体落在地上时还睁着眼,显得有些天真。
到这一步,布鲁斯已然忍无可忍。今晚梦境的阴间程度有些超乎想象,没有必要任由眼前的场景继续发展下去。他在反转宇宙管家惊讶的视线中单手把小托马斯抱起来,然后用钩爪挂住了目光所及之处最高的一栋建筑。
小托马斯哭懵了,也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风猛地扑在脸上,再一眨眼就落到楼顶与云层中间的地方。他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视角俯瞰过哥谭,远处连绵灯火仿佛是坠落的星河,粉饰住了地面上所有的凄怆的罪恶的植物根系。空气清新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吹过来,涌进鼻腔时滋润了火烧火燎着刺痛的气管。
他几乎一下就爱上了高处,并开始幻想自己每天夜晚瞒着所有人爬上塔楼,站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停下思考,也停下对自己与这个世界不断发出的诘问。有那么一会他忘记了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或许他可以站在这,等着更小的那个孩子跌跌撞撞地按着扶手走过旋转楼梯,跨过通往天台的门……
世界豁然开朗。
他抬起一只手指着灯火辉煌的远方,说道:“你看布鲁斯,你看,这是我们的城市。”
“这是我们的城市。”蝙蝠侠说。他站在托马斯身后,像一堵顽固的墙,取代了男孩心中还没能拥有固定形状的墓碑,“我为你出现在这,并且只是想要告诉你,托马斯,活下来是幸运而非罪恶。这世上的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幸运者,你与他们并无区别。”
蝙蝠侠教你如何用几句话再次弄哭自己的弟弟(??)。
过度紧张、情绪大起大落、再加上吹冷风,八岁的托马斯无意外地发烧了。布鲁斯不太想把他送回韦恩庄园——反转宇宙的阿尔弗雷德实在不是一个值得依赖的长辈。‘反正这是个梦’,他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带着还在生病的小托马斯在哥谭郊外找到一个临时落脚地。
阿尔弗雷德报警了,因为警察在犯罪巷发现了三具尸体,小托马斯·韦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管家选择将责任推给蝙蝠侠。蝙蝠侠这口锅接得不冤,然而绝
大多数人听了潘尼沃斯的描述后——‘他打扮得像个蝙蝠,还会飞’——都怀疑这是一起技巧拙劣的贼喊捉贼。
“那就用事实说话吧。”面对其他人的指控,阿尔弗雷德只是这么说道。他没有畏罪潜逃,也没有向别人透露蝙蝠侠摘下面罩后长得像是其中某位死者,而选择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最有趣的秘密留守在空无一人的韦恩庄园。
蝙蝠侠成为了哥谭头号通缉犯,以及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都市传说。
小托马斯·韦恩则变成了他的学生。
“敌人向你这样进攻时,要往相反的方向闪避……”
“假如我们在死者的眼白处观察到了毛细血管破裂……”
“有一种方法能够验证对方是否在说谎。”
“手术刀要这样拿。”
“小丑毒素的化学方程式是……”
“什么国家与挪威接壤?”
“我学习这些有什么意义?”
“相信我,你总会用到。”
“整座城市都在通缉你,我们一周内换了四个居住地点。”托马斯坐在破破烂烂的大车店里,头上罩着兜帽,手里捧着书本,附近都是聚集在温暖场所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蝙蝠侠,送我回去韦恩庄园。”
成年人不为所动:“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可以?”
“当你不再叫我蝙蝠侠的时候。”
“你想我……你想我叫你什么?”男孩低声问他,“布鲁斯·韦恩死了,死在我手上。”
布鲁斯看着他,没忍住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心存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