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的这房子,正常人敢住吗?”
“不就是同一栋房子嘛。”钱冲不满。
“你让方少珺看看,你看看她认不认为咱俩画的是同一栋房子。”华婕挑眉。
“……”钱冲转头瞄一眼方少珺。
方大小姐挑眉抬眸望过来,眼神里满满的不耐烦。
“……”钱冲撇嘴,他才不会主动跟方少珺讲话,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要找骂。
“我画画的时候,会认真想象,住在这房子里的人,会是怎样的人呢?
“儿子要上大学,想攒钱给他买一双好运动鞋,所以好好的将鸡喂的肥肥的,认真剁菜,洒谷子,想让鸡快快的长,卖个好价钱。
“或者,整理房屋和院子的,是个寡言但非常能干的主妇,十里八乡都夸勤快,娶到她的男人将她当做自己人生的骄傲。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最幸福的男人。
“还有……他们家的老人呢?是不是在很多很多年前,也曾是乡里最俊的男人,上山打野兔,采野山菇,每每都是收获最丰的,村里村外的大姑娘都想嫁给他,因为他勤劳节俭又可靠,在山坡下建了村子里最大最漂亮的房子。
“他们家的儿子,也许正值青春期。他不甘心在家里劈柴、养鸭,一心只想去大城市打工赚钱,发家致富。可母亲疼爱儿子,不舍得他离家远行……”
华婕将自己目光观察到的所有东西都分析拆解成点、线、面,然后落在纸张上,再用自己所学的素描关系将所有内容组织起来,逐渐成型。
又认真与每样落在纸张上的事物沟通,想象它们背后的故事,赋予它们情绪。
钱冲看看前方的景物,再看看华婕的画。
所以鸡圈外喂食剁菜的大刀上不仅有冷光,还有丰富的暖色。
所以那些码放着的木柴不仅有木色,还有丰富的纹理,张扬的笔触线条,仿佛下一瞬便要挣脱柴垛,去长成一棵大树。
所以……
“画个画,想那么多,你也不嫌累。”钱冲轻嗤,但眼神里却不自己透出一些艳羡和敬佩。
搞艺术的,大概原本就需要点华婕这种敏感丰富的想象力,和不厌其烦与她所绘制的人、事、物自行脑内沟通的神经质吧。
钱冲再坐回画板后,盯着前方山坡下的院子望了许久。
憋着想故事,结果除了脸憋红外,一点线索都没扯出来。
还是拉倒吧,这个方法不适合他。
“等以后有钱了,我就买很多很多房子。”华婕见钱冲一脸烦躁,笑着再次开口。
“干嘛?当包租婆?”钱冲反问。
华婕摇头:
“那样,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我的家,去任何地方都不需要住宾馆,可以回自己家里,睡自己选的床,合适自己睡眠的床垫,自己喜欢的家具和布置,安宁又舒适。
“春天时去成都看万物生长,去山城看桃花盛开,去上海赏雨看樱花;
“夏天时到威海避暑观海,或者回劲松避暑看草原、看湿地、看樟子松林;
“秋天去北京看银杏树,去云南吃蘑菇;
“冬天到高原看星空宇宙,去三亚避寒游泳吃海鲜……
“每个季节,都在我们大好河山的某个角落看不同季节的不同风光,吃吃喝喝玩玩,不愁画不出画来。”
“那你可真得赚不少钱。”钱冲嗤一声,又道:“你怎么不安排安排国外呢?”
“我有一个中国胃,西餐之类的吃一顿两顿还行,呆3天我就跳着脚想回家了。”华婕扯唇一笑。
“画画赚的钱全买房子,你可真有想法。
“四四方方一个屋子,就是资本家抢钱的工具罢了。
“我租一辈子房,也不会上这些资本家的当。
“老子有钱就吃大餐,买衣裳,四处浪,也不买房!
“土地凭什么是资本家的?国jia是我们人民的,土地也该是我们的!”
愤世嫉俗的少年忍不住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