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湛拿着红绸,去了合欢树,在身旁人群的欢笑声中,虔诚地将红绸高抛。他向后退,长久凝望随风吹动的红绸。
愿,她和她的心上人琴瑟调和死生契阔。
早已有之的情愫深藏心底,不移不忘。
若有朝一日她回头,会发现他一直在身后。
可俞湛更希望他的守候是一场空等。因为他不愿意她受情伤不愿意她难过,盼着她在她与心上人的爱情中永远甜如饯。
俞湛转身,归家准备明日的授课。明日是医堂开课的第一日。
余生,他将全部心血放在医堂授课,呕心沥血。
裴徊光曾寻过俞湛,跟他要了这些年沈茴的药方,也要了那坛浸泡木珠的药。裴徊光询问俞湛沈茴的病与药,俞湛一一作答,那是俞湛头一次惊讶发现裴徊光的耐心。待裴徊光深夜离去,他怅然暗道一声——怪不得。
后来大约过了半年,俞湛再给沈茴请平安脉时,不见她腕上的手串,却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药味儿。那是他花了三载心血研出的药,他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俞湛了然。
自那之后,俞湛借口医堂繁忙,七八日才会去给沈茴诊脉一次。每每他对沈茴的药方做了更改,或者又研了新药,也不亲自送去给沈茴,反而是交给裴徊光。
俞湛的语气总是温润平和:“新研了药,拿来给掌印看看可有改善的地方。”
偶尔,裴徊光会和他一起讨论。
俞湛会颔首说好,赞裴徊光的药方。他又总是说:“烦劳掌印改进之后再送去给太后。”
裴徊光抬眼瞥向俞湛,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已有裴徊光来医,俞湛便努力割舍不该有的相思,将时间留给医堂、去救天下人。因志相同,即使不去见她,亦不孤独。
俞湛一生如烛,自燃至熄永远是光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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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和五年,近五载的战事终于到了尾声。
有人起义造反是为了权利地位想要自己称帝,有人起义造反却是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苦。这近五年,大大小小的战事,有人失败,有人倒戈,有人永远葬在疆场。
沈霆带着雄兵一路迎战,曾经的少年战神仿若归来,不断有人归降,他手中的兵马也越来越多。沈霆捷报连连,箫起便溃败连连。箫起本是养尊处优的世子爷,心思城府虽深,可到了疆场上调兵遣将之能远不敌沈霆。
更何况,他失了人心。
因沈茴将他的阴险张扬开。更因为日久见人心,没有人能永远伪装下去。
箫起本是多疑人,他开始怀疑身边人背叛。当他开始疑神疑鬼,忠心人亦有枉杀,这人心更是摧古拉朽般溃散。
到了七月,箫起大势已去。他带着残兵南下,心中立誓他日必要东山再起。
一个淅淅沥沥的雨日黄昏,箫起经过一个小镇,略觉眼熟,询问属下这是何处。
“主上,这小镇叫夕照镇。”
箫起怔愣了半晌,许久之后,他垂下眼睛,视线落在腕上的菩提珠。
阿菩……
箫起握着马缰的手忽然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