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这邪魔疯子会娶妻?强抢来的吧?娇娘子说不定要哭得肝肠寸断了!也不知道新娘子能在裴徊光手中活几日!人人为新娘子惋惜,又忍不住好奇是谁家的新娘子要遭这大殃!
人们纷纷打听,只知沈家近日来似乎在筹备喜事。有人说,裴徊光正是要跟沈家结亲。可是沈家未出嫁的姑娘只有一个沈明玉。
沈明玉?不能吧!
转眼到了九月二十二这一日,京中百姓好奇地走出家门,朝接亲的车队张望。他们看见红鞍彩绳的高头大马之上,裴徊光一身红衣。就算人人惧他,也不得不承认裴徊光生得极好,俊昳仙姿得耀人眼。他们又眼睁睁看着裴徊光带着的接亲队伍真的去了沈府。
当所有人都在为后卫第一位女将军惋惜时,愕然看见高扎马尾的沈明玉出现在沈府门旁笑迎。她穿的,可不是嫁衣。
这……
裴徊光要迎娶的究竟是何人?总不会是看中了沈府哪个丫鬟吧?可娶个丫鬟,也不至于这样的阵仗吧?
听说陛下带着满朝文武已在裴府入席等候,就连封地的亲王侯爵和番邦之地都纷纷送来了贺礼。这样隆重的婚事,且新郎官是第一大阉贼裴徊光,人们不得不好奇新娘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眼看着裴徊光进了沈府接新娘子,与沈霆熟识的人忍不住问出来:“沈将军,掌印迎娶的是贵府何人啊?”
“幺妹。”
堵在沈府门口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沈霆的幺妹不是宫中的太后吗?一张张脸庞上浮现了惊愕和茫然。
沈元宏动了动唇角,板着脸解释:“老夫有四个女儿。三娘与四娘为双生子,正是因为双生子才会体弱。幺女比太后身体更差些,所以养在深闺无人知。”
有人恍然,有人惊奇。围在沈府大门外的人群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沈元宏转头,目光复杂地望向裴徊光走进府内的背影。他刚刚说的话,是裴徊光的主意。
裴徊光嚣张惯了,这一生做了无数次指鹿为马的事情。今日,再指鹿为马一回,堵全天下人的嘴。
他到底不愿意沈茴的身上有了与阉人有染的污点。
沈茴身着嫁衣,坐在房内等候,母亲和长嫂陪在她身边。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慢慢扬起唇角。
“把长寿面吃一些。”沈夫人将亲手煮的面递给沈茴。
今日不仅是她与裴徊光的婚期,也是她的生辰。她吃着母亲煮的长寿面,软而香。
“怎么忘了染指甲?”骆菀瞧着沈茴干干净净的指尖儿,着急地想要吩咐下人去取甲脂。
“嫂子,是故意不染的。我不喜欢。”沈茴温声说。
——不是她不喜欢,是裴徊光不喜欢她染指甲。
“来了!来了!姑爷来了!”婆子在门外喊。
沈夫人忽然鼻尖一酸,牢牢握住沈茴的手。沈茴将刚吃了两口的长寿面放下,抬起眼睛望着她笑:“母亲,我会好好的。”
沈夫人快速扭过头抹去眼角的泪,笑着转过脸来,笑着说:“愿我闺女从今以后与佳婿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走吧!”沈夫人将遮面的团扇塞到沈茴手里,催着她别误吉时。
挂着红绸的双开木门被缓缓拉开,门里门外的一双新人望见彼此。
裴徊光朝沈茴递出手,沈茴抿唇将手心轻轻放在他掌中。她迈过门槛,站在裴徊光身边。全福人满脸堆笑,口中念着贺喜的吉利话,将一条长长的红绳绑在一双新人的腕上。
裴徊光望着沈茴,沈茴垂眼望着绑在两个人腕上红绳。她听着喜庆的全福人满口贺喜话,心里笑着她怎么这么会说话,她说的真好听。
慈眉善目的全福人将绑在两个人腕上之间的红绳团在一起塞进沈茴的手中,喜气洋洋地提醒:“新娘子握紧了,切记不要让它落地了!”
沈茴认真点头。
沈茴与裴徊光一起去了堂厅拜别父亲。沈元宏纵使心里对这婚事不满意,真到了这一天,也不愿女儿又半分不顺心,扯起脸上的老皮笑起来。
拜过父亲,就要转身往外走,坐上花轿到裴府。
骆菀低声叮嘱:“走出去之后别忘了举扇。”
沈茴乖乖点头。
她将所有的叮嘱都记在心里,不肯出半点差错。
裴徊光将她的郑重装在心里。
贴着大大的鸳鸯剪纸的厅门被拉开,暖阳照进来。沈茴刚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裴徊光抬手,手掌挡在她面前,为她遮了刺目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