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入宫了么?”虞灵犀忙问。
“这么舍不得为夫?”
宁殷似是极慢地笑了声,嗓音优雅低沉,“去抓鱼,只能委屈岁岁自己消遣会儿了。”
那鱼,自然是漏网之鱼。
薛嵩么?
想了想,虞灵犀勾了勾宁殷的手掌,含笑道:“夫君,我和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宁殷乜过眼来,眸色幽深平静。
虞灵犀总觉得宁殷定是知晓她要说什么了,这双漂亮清冷的眼睛,总能望穿一切心思。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饶薛岑一命。”
她眸光清澈,还是坦然地说出了口。
宁殷挑了挑眼尾,无甚表情道:“岁岁该知晓,我并非大度之人。”
“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有任何瓜葛。可薛岑若以死成全一切,便将永远横亘回忆之间,或许多年之后,我仍会记得他饮下的那杯毒酒。”
虞灵犀借着袖袍的遮掩,捏着他的手指道,“我不想这样。”
她与宁殷之间,无需任何人成全。
而利用薛岑痴傻的真凶,也不该逍遥法外。
宁殷反手扣住她的指尖,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这金铃声好听吗?”
他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虞灵犀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华盖下两串细碎的金铃随着舆车的行动轻轻晃荡,发出悦耳的声响。
她弯了弯眼睛,柔声道:“好听的。”
宁殷一副高深莫测的正经模样,缓缓眯起眼眸,不知在盘算什么。
“日暮前,我来接你。”下车前,他道。
……
宁殷换乘马车,去了一趟大理寺。
处理公务的正殿之中,一个满手脏兮兮的男人缩在角落,呆呆抠着手中的木头人。
安王在皇子中排行第三,是个十足的傻子。
去年太子逼宫,静王以雷霆之势肃清朝堂,皇帝大概觉察出什么,便将这个傻子三皇子一同封王赐爵,迁居宫外王府。
三皇子算起来也有二十四五岁了,却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般纤弱,脸颊瘦瘦的,看上去有几分阴柔女气。
他笨手笨脚的样子,突然被“请”来这个陌生的地方,看起来颇为胆怯茫然,指甲里抠得全是木屑,鲜血淋漓。
宁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摆弄木头人,半点焦躁也无。
“三皇兄送来的新婚贺礼,本王收到了。”
他淡淡道,“现在,该本王还礼。”
“你是谁?”三皇子好像不明白他的话,略微偏了偏头。
他的眼睛很黑,黑到几乎没有光泽,整个人呈现出木偶泥人般的傻气。
“你手中的木人不好玩。”
宁殷叩了叩指节,“本王送你一个会动的,如何?”
他略一抬眼,便有侍从押着一个人上来。
是薛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