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疯了一般,带着满身酒意,连夜入了宫,将萧怀衍从龙床上请了起来。
一见着萧怀衍,裴池便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臣恳请陛下为臣赐婚。”
“赐婚?”萧怀衍用沾了冷水的帕子擦了擦脸,漫不经心的问:“和谁?”
“臣请陛下为臣与国公府姜四姑娘姜容赐婚。”
萧怀衍惊诧:“谁??”
“姜容。”
裴池挺直了背脊。
裴池请的圣旨,下来却没那么容易。
当今皇后娘娘,家三姑娘姜蜜,拿出了有史以来最犟的脾气,强烈反对这桩婚事。
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最看重的臣子,萧怀衍头都大了,在姜蜜那儿吃了落挂,便将不满发泄到了裴池身上。
“年纪大了一轮不说,家中也没得个能当家做主的亲眷,名声也不好,人又死板煞气还重。”萧怀衍将姜家的意思说给裴池听,没有半点遮掩。
“裴池,朕很难办。”萧怀衍故意道。
裴池面色铁青,只咬牙道:“臣会对她好的。”
“愿意对她好的人多的是。”萧怀衍不轻不重的说道。
裴池没有再说话,心底却划算了一百种逼姜家答应婚事的手段。
萧怀衍话锋一转,笑了起来:“你倒是运气好。姜家那丫头听说你要求娶,满口就答应了。皇后也是为了试试你。”
裴池霎时抬起头来,眼底尽是狂喜。
元熙四年,萧怀衍下旨赐婚,将国公府姜四姑娘姜容赐婚给了刑部尚书裴池,只待姜容及笄礼一过,便要大婚。
裴池再也没有做过梦,只珍之又重之的将那盏莲花灯日夜挂在了自己床头,烛火不熄。
成婚前一夜,裴池潜进了姜家后院。
小姑娘又长大了一些,已初具大家闺秀的模样,见着他来,羞红了一张脸,只让他站在窗外,死活不肯让他踏进闺房一一步。
裴池也不恼,堂堂一品官员,神色自若的倚着窗和她说话,递进去厚厚一叠东西。
姜容打开一看,里头尽是一些地契,铺子,以及大额的银票。
她细细算了一下,这怕是尚书府的全部家当了。
裴池很是大方,大手一挥:“都给你做嫁妆。”
姜容面色绯红,细声细气的说:“我不要。”
“拿着。”裴池不容她拒绝:“放进你的嫁妆单子里,若是哪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便能带走这些。”
姜容来了脾气,将厚厚一叠东西披头盖脑砸了他一脸,啪的一声,竟是将窗也关上了。
裴池哪里懂女孩子那百转千回的心思,揣着自己的全部家当,掉头就去找了自家岳丈。
姜青轩倒是颇为赏识他,得知他的来意以及姜容恼了的缘由,摸着胡子大笑了起来:“枉大家称你心思敏捷,竟连这也不知。你和阿容说那番话,岂不是说以后定会负她?怨不得她恼了。”
裴池恍然大悟,将家当留给岳丈,转头就去姜容那儿赔罪去了。
元熙五年春,姜容十六岁了,裴池终于心心念念的小兔子娶回了家。
洞房花烛夜那天,裴池又做了梦。
梦里的姜容,仍旧是他的妾室,他待她好了一辈子,她却依然郁郁寡欢,早早便去了。
她死之后,自己辞了官,抱着她的骨灰投了湖。
湖水可真冷啊,但是他抱着那个小小的白瓷坛子,胸口处却暖烘烘的。
裴池睁开眼睛,怀里的姜容正躺在他的胸口,白皙脸颊泛着粉,一派天真娇憨。
裴池终是信了前世今生。
他想,今生他已经光明正大娶了她,姜蜜未死,姜家未散,她亦在亲朋好友的恭贺声中成了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