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哥哥平时满脸欠揍地调侃自己,楚肖肖还会觉得相当心烦,但她此时目睹他颓丧失意,顿时于心不忍。她和亲哥的感情就是如此复杂,彼此有些看不顺眼,却不愿对方一蹶不振。
楚肖肖慌乱地握着他的手指晃来晃去,想要借此为他加油打气,又细声细气道:“不要这样,你演戏很好,还能在电视上唱歌,大家都为你感到骄傲!”
楚肖逸低落道:“这对咱妈又没用……”
楚肖肖见兄长又要自贬,她一手捂住哥哥的嘴巴,一手紧紧地抱住他脑袋,斩钉截铁道:“不!妈妈也很高兴!”
楚肖逸原本还有些消沉,现在被她猛地抱住头,只觉得窒息感代替自闭感:“……”
楚肖肖觉得哥哥就像搁浅的大鱼,他好像在岸上奄奄一息,但她没法将他挪回水里,只能朝他拼命泼水续命。
楚肖肖以前只在日报时夸奖兄长,如今彩虹屁却如滔滔江水,肆意地漫出来:“你还长得那么好看,妈妈看到你就会开心的……”
楚肖肖:请老天爷原谅我夸张的说法,现在先将哥哥救活比较重要。
楚肖逸挪开她捂自己嘴的小手,他脸上显露不确定,瓮声瓮气道:“……真的么?”
楚肖肖简直绞尽脑汁,她说得口干舌燥:“是,你还到国外拍戏,坚持学习和读书,经常回家里来,妈妈都很高兴!”
楚肖逸的身体略微松懈下来,他懒洋洋道:“说得真好听,再多夸两句?”
楚肖肖听到此话,她误以为便宜哥哥恢复活力,又开始逸言逸语、得寸进尺,刚要翻脸伸拳捶他,抬头却发现他仍情绪不高,只是强作精神地调侃。她的小拳头都探出一半,却又无力地收回来,小脸上露出迷惘又怅然的神色。
楚肖逸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他没想到妹妹又收回手来,一时有点错愕:“怎么了?”
楚肖肖头一回发觉兄长不愧是演员,她刚刚差点被他的演技欺骗,真以为他已经振作起来。她拥有感知情绪的小外挂,更不懂他强行活跃气氛的原因,索性抱住他的脑袋撸毛安抚,絮叨道:“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她不知道使人马上开心的办法,只能像给猫顺毛一样,给便宜哥哥小心顺毛,或许能帮他缓解一些吧?
楚肖逸察觉她的小心翼翼,一时心里既无奈又发酸。他不想将坏情绪传递给妹妹,刚刚才打算佯装无事地混过去,想着让她打两下就翻过此篇,却没料到她对旁人情绪如此敏感。
楚肖肖就像小动物一样,你要是平时故意招惹她,她都对你爱答不理、横眉冷眼,但她要是发现你难过低沉、郁郁不振,就会在你身边担忧地蹭来蹭去,生怕你会长时间自闭。
楚肖逸觉得自己老向妹妹索取情绪价值不好,她还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没道理天天哄着他。然而,她着实有点太聪明,他认为自己演技够出色,居然还是骗不过她。
楚肖肖给哥哥摁头顺毛半天,她又小声建议道:“你要是实在难受,不然哭出来试试?”
楚肖肖不懂楚肖逸的消沉,她只知道他胸腔里溢满酸涩的情绪,或许将那种感觉释放排解出来,他就会觉得轻松,重新找回力量来。
楚肖逸硬气道:“男的才不会哭。”
“男生也是人类,人类都会哭的。”楚肖肖瞪大眼反驳,她思及兄长要面子的态度,又宽慰道,“这就像沙子掉进贝壳里,贝壳疼得直掉眼泪,但打开后就会露出珍珠……”
“你都躲在贝壳里啦,又没人看你做什么,打开壳还是好好的!”楚肖肖抖了抖被窝示意,她觉得被子就算他的壳,遮挡住外在的视线。
楚肖肖看着兄长的情绪颜色出谋划策,尽管现实中的泪水是透明色,但她总觉得眼泪是蓝色的,说不定楚肖逸爆哭一场,情绪颜色就会好转。她依靠自身贫瘠的美术常识,想在情绪颜色的画板上涂涂抹抹,妄图让兄长变成暖色。
楚肖逸反问道:“你不是人吗?”
楚肖肖停顿数秒,她想起自身的存在,迟疑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离开这里……”
“你要哭吗?那我离开喽?我真的出去啦?”楚肖肖一步三回头地往外钻,她频频回望被窝里兄长,不知道该不该将他留在此处,可听他语气又透出送客的意思。
楚肖肖犹豫不决地蜷缩在被角处,终于还是将被窝留给兄长一人。她着急地围着床边打转,又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却没有听到任何哭声。因为被子将楚肖逸挡得严严实实,她连他的情绪颜色都看不到,更不知道他何时能恢复。
楚肖逸其实哭不出来,他只是不想妹妹陪着他失落,她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是她出生以前的遗留问题,该由他来独自解决,实在怪不到她头上。
楚肖逸从被窝里出来后恢复正常,却把楚肖肖彻底搞懵。她突然不敢再提纪念册的事情,唯恐惹得便宜哥哥枯萎自闭,又逼他窝进阴暗的小角落。
然而,母亲肖碧的生日礼物还是要准备的,出版人楚肖肖当即做出大胆的决定,她来帮便宜哥哥完成上册的制作!
楚肖逸的行程非常忙碌,他能抽一天回来开会议、做手工,那都是靠把何鑫逼疯挤出来的时间。他今天说做不出纪念册,那接下来几天有空才有鬼,估计是指望不上。
楚肖肖当机立断,决定替兄写书,既然他写不出快乐回忆,就由她来写哥哥和母亲的快乐回忆。当然,她作为严谨的撰稿人,还专程前往“哥哥和母亲的快乐回忆图书馆”查阅文献,打算在细致的取材后动笔。
楚肖肖拜托爸爸接送自己,打着看望奶奶等人的旗号,回到老城区的家中。她路上还好奇地问东问西:“以前爸爸妈妈和哥哥都住在这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