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镜抱着顾见骊坐下,顺手脱了她的鞋子,捏了捏她的脚趾,将她的脚放在掌中把玩。他问:“顾见骊,今天初几了?”
“初十。”
顾见骊的手攀在姬无镜的肩上,她望着姬无镜的侧脸,想了想,问:“五爷,你是准备服下纪先生带过来的药吗?”
“明天罢。”姬无镜眯起眼睛来,揉了揉眉心,又开始犯困。
他总是比旁人嗜睡。
顾见骊偎在他的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踢他的手掌。她忽然笑起来,仰起脸来望向姬无镜,欢喜地说:“如果是明日服下,那十日之后刚好是腊月二十。”
姬无镜懒懒瞧她,漫不经心地口气:“腊月二十是什么了不起的日子?”
“嗯,可了不起的日子了。叔叔说对不对?”
姬无镜懒懒轻嗤,没理她。
顾见骊去扯他的嘴角,逼着他笑。
红簪在外面轻轻叩门,禀告温静姗要见姬无镜。
姬无镜饮了盏凉茶,解了困倦乏意,往温静姗那里去了一趟。
温静姗收拾了东西,随时都可以离开。她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是不是会给姬星漏带来危险,更甚连累姬无镜。她本就为了见姬星漏一面,如今见也见了纵有千万不舍,也得清醒理智起来。但是她不知道现在离开,会不会也是一种麻烦。即使离开,也要隐蔽行踪,与姬无镜商量好。
姬无镜没让她走。
“这……难道我已经暴露了?还是怎样……我……”温静姗有些慌。
“没事。”姬无镜道,“暂且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不过只是暂时藏匿,日后也不必藏了。”
温静姗惊讶地望着姬无镜,不解其意。
姬无镜扯起唇角,勾勒出一丝阴森冷笑。
京中都传姬昭说话颠三倒四常胡言乱语,十句里挑不出一句真话。他也向来不喜与别人一本正经说话。望着面前虚弱憔悴的女人,难免想起她立在姬崇身边的往昔。他难得多说几句。
“我思来想去,这么躲躲藏藏真的很无趣。不如将敌人全干掉来得爽快些。星漏说得很对,遗言这种东西就是哄哄逝者临终前那一时半刻,活着的人还是乐呵些比较好。就算失信,忤了他的遗言,到了阴曹地府……”姬无镜顿了顿,狐狸眼狡猾地轻勾,“反正殿下也打不过我。”
温静姗目瞪口呆。
她怔了半晌,才结巴开口:“我、我没有认为一定要依了殿下临终所托行事。逝者安息生者为大。彼时情况不明,甚至连星漏都没有出生。阿崇倘若知道后来连累你卧床多年,定然也是自责的。可、可是……可是太难了,也太危险了!”
温静姗越说越慌乱。
“是不是我这次来京闯了祸?坏了你的事情?你会不会有危险?”温静姗咬唇,狠下心来,“虽阴阳相隔,可我知他的心。他临终前定然想我和星漏都好好地活着,可是他也一定不想害了你。倘若我这次来京真的危及你,我便去地下找他!不敢再累及旁人了。”
姬无镜抬手,阻止她再说下去。他不想听了,也不想再解释了,他想回去睡觉。
“就这样。”他说。
他又说:“星漏也会认你的。你也会回到你本该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