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红衣人,踏水而来,清风拂袖,莲灯相衬,满天繁星黯然失色。
尤其今日来河边放花灯的闺中女儿极多,一个个青色少女心波如潋滟的宁阳水波。直到旁人告诉说出这人是姬无镜,才一个个花容失色,再不敢胡思乱想,连看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姬无镜只是来买一串糖葫芦。
他回到船上,把糖葫芦亲自喂给顾见骊吃,看她雪软香腮被红彤彤的山楂塞满。
姬无镜说:“顾见骊,我嫉妒这山楂。”
顾见骊嘴里刚被塞了一粒山楂,不能开口说话,只抬起眼睛,茫然疑惑地望着他。
姬无镜笑,悠悠道:“它可以塞你满口,你都不肯塞我。”
顾见骊一怔,想说话,口中的山楂堵着,使得她一下子咳嗽起来。酸酸甜甜的山楂含在口中变得烫人起来,无论如何吃不下了。她左右寻看,找自己的帕子,想要将口中的山楂吐出来。
姬无镜立刻凑过去,咬走她口中的山楂。他并不后退,贴着顾见骊的唇,慢悠悠地将那粒山楂吃下。从她口中卷来的山楂不仅是酸酸甜甜的,还有着她的香。
顾见骊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姬无镜将她压在长凳上的时候没有把他推开。
“咦,阿爹阿娘,你们看那个船船,船船上没有船夫哦!”男童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是离得那么近。
顾见骊心弦忽地拉紧。
“船夫可能在船舱里哦。陵哥儿,外面风大,咱们到里头来。”
“好!陵儿最听话啦!”
母子对话的声音逐渐远去,他们的船只擦过顾见骊的画舫,逐渐离得远了。顾见骊刚刚松了口气,又忽听见烟花在空中燃放的声音。
薄薄的一层木质船舱,能隔断什么声音呢?什么也不能。
姬无镜咬得疼了,顾见骊不由自主轻呼了一声。姬无镜笑,他停下来动作,逐渐上移,捧起顾见骊的脸,凑近对上她有些慌乱的目光,说:“顾见骊,你克制一点,别叫。会被人听见的。”
顾见骊咬唇,脸上绯红一片。她奋力朝姬无镜的肩头拍了一掌,拍得她掌心发麻。她委屈抱怨:“那你放开我,不要胡闹了!”
“我不。谁让你不管我,你不管我我生气,生气了就要咬一咬撒气。”
顾见骊气得推他:“姬昭!你这人当真是半点道理都不讲的!”
“我高兴就是道理。”姬无镜低下头去吻顾见骊气鼓鼓的雪腮,又去吻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和耳朵,最后将吻落在她的唇上。细细地吻,浅浅地吮。
烟花不断。
顾见骊听着外面烟花绽放的声音,想象漫天花火的模样,缓缓合上眼睛。
衣衫凌乱,两个人从窄窄的长凳滚落到地上,姬无镜的掌心托住顾见骊的后脑。他停下动作,坐了起来。
“你……”顾见骊轻轻发出一个音,又抿了唇,什么都不说了。
“不怕哈,不停。”姬无镜笑着把顾见骊拉起来,并且把一个长长的锦盒塞到顾见骊手里。
顾见骊垂眼,望着躺在手心的锦盒,还没打开,莫名已经知道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姬无镜捏捏她的脸,说:“好好戴,再弄坏,打屁股。”
船身随着宁阳河向下游去,忽碰到岸边颠簸了一下,顾见骊身子趔趄,伏进姬无镜的怀里。
她慢吞吞地坐直身子,视线落在手中的锦盒上,小声问:“为什么要戴这个?”
“嗤。”姬无镜嗤笑了一声,“不然呢?让我的囡囡再遭一回罪?”
顾见骊疑惑望向他,说:“囡囡在家呢。”
“我说的是你,顾见骊。”
半晌,顾见骊望着姬无镜慢慢翘起唇角。
“叔叔……”顾见骊软软地喊,凑过去亲亲他的唇角。
看,她笑了。
姬无镜狭长的狐狸眼里勾勒几分笑。
今夜的宁阳河铺满花灯,浮动光影在水波间漫步。星月照进水波的褶裥中,浮动银光照在一只又一只画舫船身。一只不起眼的画舫随着河水缓缓向下漂流而去,舱内一片旖旎温存。
第二天天光大亮时,顾见骊和姬无镜才赶回家中。今日是小囡囡的百日宴,满朝文武将会有很多宾客赶来,府中的人为了百日宴,一早起来忙碌。
顾见骊脚步匆忙赶回房中,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囡囡,抱在怀里,温柔地与她说话:“我的囡囡,想阿娘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