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坐牢,判了六年。
爷爷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看他,我说学习太忙,拒绝了。
挂了电话回到教室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以后不能考公,我再一次对自己这个稀烂的原生家庭感到无奈。
「没关系,」我想:「我以后还会有很多别的工作可以选。」
那之后的日子逐渐安定起来,每天寝室、教室、食堂,偶尔会去心理咨询室和老师聊天。
成绩提升的依旧不明显,但学习委员说我只是还没「开窍」,等「开窍」就会突飞猛进了。
我对这个观点存疑,但是看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我还是配合的点点头。
高二分科我选了理,我们寝室只有孟叙溪和我两个人选的理,被分到了新班级,一起的还有学习委员何嘉勤。
我逐渐减少了去心理咨询室的次数,学习上也像「开窍」一样开始找到方向,第一学期结束时已经稳定到了班级前十五。
寒假去了爷爷奶奶家准备过年,把成绩给他们看的时候老人们也替我高兴,就连我那个痴傻的二叔也乐呵呵的围着我转。
过年前爷爷又问我要不要去看我爸,我摇摇头,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爷爷,我真的挺恨他的。」
爷爷不再说了,只是嘱咐我看好家就带着奶奶和二叔去了。
开学前两天我提前去了学校,把宿舍打扫了一遍,又给孟叙溪的床位上放了新年礼物——一条围巾,我找奶奶学的。
放假前孟叙溪送了我新的笔记本和笔,说新的一年要记录更多新的知识。
第二天孟叙溪看到礼物时直接尖叫出声,抱着我亲了一口,然后拍了照发给何嘉勤:「小月送我的,你有吗?」
何嘉勤没回她,然后我的老年机就响了,何嘉勤的声音带着威胁:
「如果你说我没有,我立刻从十六楼跳下去!」
何嘉勤放假前送了我一套真题,还收走了答案,说希望我新的一年有新的进步。
「有的,」我说:「我给你准备了鞋垫,何嘉勤,希望你新的一年能长得比我高。」
9。
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平静的生活,平静到我都忘了我还有个不知所踪的妈。
直到高三某个周六的晚上,我和孟叙溪、何嘉勤去学校外面复印英语资料,刚出校门就被一男一女喊住了。
「你是王舒月?」女人声音带着不耐烦,何嘉勤立马上前一步挡在了我们面前,他现在真的比我高了。
孟叙溪抱进了我的手,警惕的看着他们,或许是意识到这里是校门口,另一个男人立马出来打圆场。
「别误会,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们只是想问问王舒月同学知不知道自己妈妈在哪儿。」
我一愣,随即蹙眉说道:「不知道,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男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又说:「是这样的,你妈妈欠了我们二十万,我们现在找不到她,想请你帮忙联系一下。」
二十万,对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来说是只会在书上看到的数字,我突然感觉十分疲惫,那些已经被我遗忘许久的痛苦毫无预兆的反扑了。
何嘉勤担忧的看着我,孟叙溪抱着我手臂的力气越来越大,她在我耳边小声重复:
「不要怕不要怕,我们陪着你。」
她没有看我,只是警惕的盯着前面的两个人。
被保护的感觉让我冷静下来,我上前一步按下了何嘉勤的手臂,直视着面前的两个大人说:「叔叔阿姨,我真的不知道我妈在哪儿,你们能找到我肯定也是调查过我的,也知道我妈这几年根本没出现过。」
「我也没有她的电话,事实上我上高中时才有的手机,那时候我就已经没见过她了。」我拿出那个老年机,是我奶奶以前用的,除了接打电话和收发短信外没有别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