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礼敏锐地看出秦修宁盯着这行字在发怔,于是笑盈盈道,“老奴得赶回去伺候了,每次晨起召完小安子晚上都会乏得很,早早就要歇下了。”
“小安子?”
季明礼一声媚笑,“是啊,小安子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皇上都藏着一般不肯让在身边伺候呢。只有每次烦躁身上不爽利,才会召小安子来,说比你们太医院开的什么汤药都好使呢。”
季明礼翘着手指似是把自己说害羞了,掩面一笑趾高气昂地从秦修宁身边走开了。他久居后宫,深谙这后宫里的人,宫女太监小御医的,浑身上下有几个心眼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尤其是皇上这种后宫空虚的,稍稍有不安分心思的不就是图能有朝一日爬上龙床坐那天下最独一无二的一分荣宠么。
世子?呸,狗屁世子,也不过是个想爬龙床的贱子!
季明礼走远,秦修宁望着那得意的背影,周遭散开一身冷气。
季明礼的目的他一眼就懂,不过是想拿这事刺激自己罢了。
可是,小安子?一个太监?这李未寻几年不见摇身一变成了皇上不说,连那方面也变了?
但很快他就推己及人地想到自己,那天他那样满身通红地裸在水中,他不是也可以转头就走么。
这于他而言,同转了性也没什么差别。
看来七年,足以改变一切。
一个江浔之就是很特别的存在了,现在又多了个小太监,秦修宁颇为头痛得捏了捏眉心。
这果然做了皇上的人,精力旺盛得异于常人,喜好、心性也是捉摸不定。
转眼三天后,一年开头最重要的皇家祭祀——春祭即将开始了。
秦修宁没有得到宣召,已经三日没有见到皇上,出发前一夜,他正收拾行囊,门上突然有人敲门。
“是我。”
听闻是邱秉俞的声音,秦修宁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门。
“邱伯父,这么晚还未休息?”
邱秉俞被请进,稍稍环顾四周,发现御医院这间小偏室阴暗潮湿,眉头蹙起。
堂堂世子偏要淌这趟浑水,做个朝不保夕的小医官,原本他想不通。可经过最近这几日之事,他全明了了。
他在桌边坐下,习惯性地捋了下胡须。
“我来看看你,这次春祭皇上顾念我年迈没有让我同去,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邱伯父大可放心,有我在,陛下不会有事的。”
邱秉俞抬眸望向他,忽然就被那双眼眸里某种情愫打动了。
冒死救皇上的性命、为皇上亲尝毒药、让他在碗边抹蜂蜜、害怕伤到皇上偷偷自己上药。。。。。。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是动了真情是什么。
面对这位旧友之子,他忽然心软下来。
余光扫到一个纸包,拿起在鼻边嗅了嗅道,“青梅?”
秦修宁点头,干忙从邱秉俞手中接过后塞进了行囊中。
邱秉俞没想到他还专门为皇上带上了喜欢的青梅,当是他被发现了这点心思而不好意思,于是主动开口冰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