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远惊讶地双眸瞪大。
秦修宁躺不能躺,靠不能靠,只能斜倚在干草席上,无奈叹气道,“那就看皇上的心硬还是咱们的命硬了。”
他疲倦地闭上眼,后背的痛他竟慢慢不觉,唯余膝盖尖上的那一点点触感仍滚烫清晰。
那用被铁链拴着的手,一点点靠近那点滚烫,直到全部包裹住膝头,唇角随之微微勾起。
心硬不硬,他不知道。但那里,挺硬的。
比起明天能不能出去,他倒是更关心他会不会乖乖吃下那颗青团。
佑国寺离皇宫不远,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江浔之强烈建议送陛下回宫就寝。尽管高璟昀也非常累,但是还是启程回了宫。
他今日穿着厚重的大典礼服,浑身由内至外地燥热难耐,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王庆端来了炖梨,可高璟昀毫无食欲,挥手示意退下。
明明洗过澡,也明明没有了碍眼之人,可那股子燥热越发难受。
他一闭上眼,就是在偏殿内他将他护在身下的那一幕。
他究竟有何图?
“陛下,要不传个御医来瞧瞧吧,老奴看陛下这面色……”
高璟昀从脸到脖子一片潮红,人也罕见地烦躁不安。
“陛下,老奴觉着那秦修宁不简单,从行宫到御前不过短短半月,秦王一事怕是早有预谋。”
“朕也猜不透他究竟何意,若是想于朕不利,那日又为何会冒死救朕?”
“依老奴看,将他留在御前太过冒险,不如将他交给怀安,不愁他不说实话。”
高璟昀自然是知道乌羽卫的手段,但隐隐中他觉得今日之事并非那么简单。
难不成他是故意的?故意以下犯上还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好将自己送入狱中,这样一来就会划清和秦王府的界限?
可是,这未免也太冒险,难道他就那么清楚他一定不会杀他?正如他所言,若真要杀他早就够他死八百回了。
他确实有不能轻易杀他的理由,但是不是因为过去他们之间的事。
“将那枚青团拿来。”
高璟昀缓缓道。
“这……陛下这不信任之人的东西,怎可轻易尝试?”
“他今日说得不错,他若真有心加害于朕,怎会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拿来吧。王翁也不用伺候了,早早回去休息吧。”
王庆谢恩,皱眉掩下心下不安。
以往莫说是这入口之物,就是一个生人也休想靠近圣上半步。
而如今却允许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破戒。
他眼睁睁看着高璟昀端详着手中青团,然后撕开糯纸咬了上去。
这青团入喉润滑清凉,服下后半刻不但燥热消失,而且腹中饱饱的,高璟昀难得安稳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王庆在高璟昀身边伺候用早膳。
“王翁昨夜休息可好?”
“老奴一把老骨头,习惯在陛下身边伺候,哪能歇得惯呢,还是伺候陛下最令老奴舒心。”
“朕知道其实王翁是放心不下。朕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王翁若是想归乡,朕就再给您重新盖个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