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安甩甩手上的水,气势汹汹地瞪他。
“师兄,我越看越觉得你不是来报仇的,倒像是报恩的。
你说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秦修宁手指突然一顿,竟然变得有些僵,按不进腰带上的那个盘扣。
半晌听到他低头嗓音疏哑道:“这屁你还是憋回去吧。”
陆思安属于一点就着的性子,转过头来咒怨地盯他,满脸“我的屁凭什么你说了算”的愤懑。
“那你打算怎么办?那可是皇上,把命搭上了值得吗!”
“值不值”这种屁话他最近听了很多,一时五味杂陈,一股烦躁就翻涌上来,秦修宁从腰间摘下自己的腰牌扔给陆思安。
“值不值我自己说了算。要么自己回客栈等我,要么就去帮我找那本蛊书。”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师兄!”
陆思安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缝里追出来,“你可别忘了那药还在身上你不能动情,你是要去玩命吗!”
秦修宁脚下一顿,最后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金銮殿,盛夏炎热,四面巨大的风扇已经全开,当中央还放了两个冰鉴往外冒着凉气。
秦修宁一进到大殿里,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这也太凉了。
高璟昀正睡着,大殿里静可闻针。
季明礼老远一看他来了赶忙陪着笑脸,把人亲自送进去。
自从活人取胆那一幕出现后,宫里的人再见秦修宁既是敬又是怕,加上皇上重赏,一跃成了皇上身边最红的人,去哪都没人敢拦着。
季明礼小声嘱咐说皇上刚睡着,里间凉快让他直接去里面等着。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秦修宁笑。
季明礼心里暗骂,打那天起您看见过规矩二字怎么写么,但脸上一丝不苟满脸堆笑,阿谀地十分专业:“您可折煞奴才了,您现在是我南朝最大的功臣,又有皇上亲赐的令牌,哪里来得规矩敢阻挠您进出呢?”
秦修宁满意地笑了笑,这人虽然脸上的每道褶子里都写满了心机,但觉得有些地方还用得到他,便踏踏实实地踩着他递上的台阶走下来。
进入内间,窗子被拉下的雨帘挡住,显得格外暧昧昏暗。
皇帐垂着,帐边上立着一个小太监,脸生的很。也不像寻常太监那样低眉垂目、拘谨规矩,而是随意地修剪着地上摆着的两盆紫鸳花。
两人对视一眼,这小太监面无惧色,也不向他行礼。
秦修宁心里暗忖,难道不认识他是谁?还是说这皇上身边的人就是厉害?
他自然不会主动去搭话,默默站至一旁,看他继续旁若无人地侍弄那盆花。
这不尴不尬地午后沉闷了没多久,就听皇帐里的人转醒,细微哑声道,“来人。”
帐子外两边的人异口同声,“在。”
两人又相视一眼,那个小太监先出了声,“皇上既然秦世子来了,奴才就先退下了。”
“不用,怀安,朕口渴了。”
高璟昀嗓音暗哑如砂,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听上去不像是命令,倒像有几分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