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念头每每只存在一瞬,就会被他又亲手杀死。因为一想到被发现的后果,他会永远看不到这个人了,心脏就会窒息般的痛。
比起还能这样偷偷看他,甚至像这样被他握着手腕说话,他忽然又觉得心里满满的、胀胀的,又隐秘地快乐起来。
“我去做吧。”
江浔之不自然地放开了他的手腕。
“不、不、不用。那种地方怎么可以让大人进去,大人在厢房里稍等片刻即刻。”
再赖着不走就是僭越了,王怀安乖巧地抽出手腕,行礼后掀起衣角蒙着口鼻又冲进满是烟尘的厨房里去。
望着那个倔强又生分的背影,江浔之慢慢叹出一口气。
最开始到达行宫的那一阵的轻松过去后,开始是漫长的煎熬。
突然没有了政务,高璟昀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要做什么,看书、写字,又看书,又写字,最后心神不安地只能在殿上来回走动。
秦修宁看他像一只在地缝里找粮食的饥鼠满地溜达,无可奈何地把人按回了床上。
“我看一时半会也吃不上饭,不如先睡一会,等饭好了,我再来叫你。”
像高璟昀这种每时每刻都不放过自己的人,突然闲下来就会浑身难受,秦修宁听闻他走之前还把几位辅政大独圏在御书房里整整三天,看着他将这短短七日的政务都梳理清楚,还把可能会发生的细枝末节又预演一遍,为的就是除军报外一封奏报都不许送进行宫。
可此时,高璟昀无比后悔这个决定。
他只歇了这一天,那种愧对祖先、愧对百姓、愧对苍生的罪恶感便一点点滋生出来。
“不过七日,天并不会塌下来的。”
高璟昀朝他看了一眼,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只好说服自己按他说的躺下。
秦修宁在他的药里加了一些安神药,亲自看着他喝下去。
不肖片刻,高璟昀的眼皮就开始打架,而他却强撑着不肯闭上眼,像是仍在顽强地与睡意做无意义地抵抗。
秦修宁知道让他放下所有防备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于是笑着道:
“硬撑什么,困了就睡吧,做个好梦。”
秦修宁给他拉上被子,一点点把他爱不释手的被角从他手里拽出来,“放心,在这里,谁都不会伤害你。”
说完,他俯身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那动作熟稔又寻常,像是极其无意义的动作,又像是精心设计。
无论是哪种,他的目的都达到了,那双困得已经艰难缓动的眼睛倏然睁大。
接着他又压低嗓音,用如雷暗滚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擦过。“乖,放心睡吧,我也不会随意碰你。”
高璟昀最终就是席卷着这句“我不会碰你”的狂风巨浪,带着内心震骇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的。
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刻他还在想,都亲了还不算碰吗?那究竟怎样才算碰?!
可惜他太困了,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就睡着了。
可能是这个突兀的吻,也可能是最近秦修宁或深情或有意的撩拨,高璟昀似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熟悉的头痛在梦中也没放过他,头好似被从中霹雳两半,那到刺目的白光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只是这次,他从白光中渐渐看清了那张脸,高挺的鼻阔,如墨的双眉,还有那双只要稍稍凝望就足以把他吞噬的似海深眸。
“阿寻,过来。”
他笑吟吟地朝他招手。
高璟昀灵魂漂浮在半空,努力辨别这是不是梦境。但身体已经先一步被这声音虏获,不由自主地一步步朝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