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一时间哽住,靠着多年刑警生涯带来的冷静压抑住震动的情绪,问道:“时间已经太久了,我早就快忘记当年是怎么领养你的了,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您知道我的母亲是谁吗?”
简沉站在一片广袤草地中,平静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垂下了举枪的手。
管弘深匪夷所思地抬眼看向简沉:“简亦语,海沧市三院的药剂师,我们知道,她对你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伤害,你小的时候,我不懂这些,没带你去看病,让你被折磨了这么多年,我很抱歉……”
当警察的岁月已经太久,时光侵蚀下管弘深眼底早已变得浑浊,望向简沉的时候,头顶的银发被晚风吹动,在阵雨将落的阴霾中露出一丝深重的歉意。
整整十七年岁月,简沉就那样在天光暗淡的梦魇里行走到了今天。
“您没有想过吗,如果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药剂师,怎么能找到连警方都没找到的魔术师。”
瘦削的青年右手垂下,袖子遮掩下是带着醒目伤痕的小臂和手腕。
十七年前,简沉失踪后,简亦语硬生生靠自己找到了简沉,却也因此将自己的性命葬送在了魔术师手中。
“简沉!”
管弘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和简沉对视,赫然从那双浅琥珀色的瞳孔深处看见自己惊愕的表情。
广阔的田埂中,只有简沉和管弘深两个人。
简沉脸上斜映着一道夕阳,显得眉目锋芒毕露,棱角分明:“二十多年前,邵天高和林海森就曾是亦敌亦友的合作关系,简亦语,我的母亲,是其中一环,她负责从医院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出管控药品,邵天高仰仗林海森手下老练的缅甸制毒师,而林海森则需要邵天高手中最纯净的原料。”
所以,十七年前,或者说二十多年前,简沉就能住进带着漂亮落地窗和小院的别墅。
所以,简亦语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金钱,给简沉加以各式各样的治疗手段。
“六年前,我入读海大法医系,认识了邵烨……后面的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简沉仿佛回到案发现场检视的杀人犯般,语调中透着隐隐的兴奋和战栗,“比如,我是如何与邵烨里应外合将他放走的,或者比如我是如何暗中联络林海森的,还是我如何帮助王念素杀死王伟雄的?”
管弘深视线往简沉平静的脸上一扫,微微摇了摇头——
他不相信简沉所说的话。
“既然这样,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管弘深迎着夕阳,看向自己收养了十七年,一点点养大的青年。
十七年前,简沉如同一头受伤的幼兽,寻求人类的庇护。
而如今,他却像一头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离群索居、游荡于山林的野兽。
一头野兽,是绝不会主动暴露软肋的。
简沉慢条斯理地眯起眼睛:“毕竟霍无归爱我爱得发疯,恨不得为我肝脑涂地,我还舍不得这么有趣的玩物死在邵烨枪口下。”
傍晚七点五十七分,日光坠进大地深处。
北桥分局物证科里爆发出一阵欢呼:“编号000,编号3108,匹配成功,霍队是被冤枉的!”
与此同时,简沉举起枪,浅琥珀色的眸子被黑暗逐渐侵蚀,命令道:“念在你养我十七年的份上,我留你一条命,但——”
“召回霍无归。”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明天碰面,周末开启下一卷下一个案件!
我恨加班!坚持了三个月的日更被加班打断了!周末我一定多肝一点!!他俩再不见面我要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