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上的电梯、房间配的进门地毯统统印着星期一到星期日的文字,每天都会更换,以确保清洁到位。
“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简沉微笑着注视阿姨将地毯换下,直到忙完所有后出了门。
这辆保洁车,他已经观察了数日,每天上午都会来收需要清洗的物品,如果他判断没错的话,车内目前空无一物,自己应该是第一个服务对象,之后车子应该会顺着楼层和房间的等级逐渐向下。
只要霍无归在船上,他就有机会和保洁遇上,就能看见那块带着一颗碎豌豆的地毯。
只要霍无归能看见,他就一定会懂自己就在船上。
哪怕霍无归察觉不到,自己也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简沉将左手落在右手的纱布上,轻轻笼住,透过纱布,感受着最下层的金唇窃听器。
那是从管弘深的农场离开前,得到的最后一个东西。
他将窃听器藏在了烧伤敷料下,只赌邵烨对自己还留了最后一点特殊性。
为了防止伤口发炎感染、将来形成挛缩瘢痕,敷料除了定期换药,轻易不能取下,他赌邵烨作为医学生有基础的知识,也赌邵烨对他还保留了些许微妙的特殊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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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后的江面波澜不惊,一艘游轮缓缓靠近蒙镇港口。
霍无归站在甲板上,注视着真正的黑暗,人迹罕至的小镇,几乎没有任何光线,林海森手下的船员们乱中有序地穿梭在甲板上,搬运着货物。
如果是不清楚情况的路人,看见这番场景,大概只会断定这是一群勤劳善良的船工,赶着夜色仍在工作。
霍无归的目光顺着来往的人群穿梭,直到望向港口仅有的星点光线。
“知道他们在搬什么吗?”
林海森站在霍无归身侧,平静地露出笑容。
夜色掩护下,一切如同一次稀疏平常的航行。
霍无归挑起凌厉的眉峰,语调冰冷:“一些累赘罢了,人和货都是。”
但问题是,如果船上那些人都是邵烨和林海森选择的累赘,那为什么卸货的时候,林海森从未考虑过让这些人下船?
只要找个无人区域将他们扒光了赶下去,等他们走个一天一夜找到警察的时候,船早就过境了,到时候不光货物的成本可以保留,人的吃喝开销也能立刻少掉一半。
林海森和邵烨大费周章,不惜引人注目在海沧纠集了如此多的罪犯带上船,为的难道不就是在必要时候用来转移警方的注意力、制造混乱吗?
以这些罪犯所犯下的罪行,警方绝不可能对他们坐视不管,但有限的精力一旦分给这些人,就实现了林海森和邵烨的目的,成了舍本逐末。
“别看这些人现在玩得开心,满腔期待踏进新世界。”
林海森已经年逾七十了,但一身黑色风衣,说话时嘴角带着微笑,看起来丝毫没有寻常老人的和蔼可亲,紧随其后的话令人毛骨悚然,“可惜啊,他们都以为自己能走到终点,但那终点,只有你——我。”
没有邵烨,当然也不会有简沉。
江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霍无归却没由来感到一阵不安,朝着身后高处看去,不动声色道:“这么重要的日子,邵老板怎么一直不露面,难不成是金屋藏娇了?”
比如简沉,霍无归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那是自然,邵老板不像我风烛残年,人家正是好时候,身边又怎么会缺女人?”
林海森说着朝霍无归暧昧地一挑眉,“说起来,他身边的女人,似乎和你结的梁子不小。”
林海森话音刚刚落下,顶层始终关着灯的房间突然亮起。
光亮瞬间洒满黑暗,霍无归冷了一秒,条件反射地绷紧了浑身肌肉,呼吸短暂地露出了一秒破绽。
那间应该软禁了简沉的房间里,映出的竟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甚至几乎可以一眼认出,那是冉焕兰。
夜色一片死寂,只剩下江水拍打船身的动静,霍无归喉间一紧,猛然意识到……以冉焕兰和简沉的关系,这两个人绝不会共处一室。
否则,只要冉焕兰得到机会,她一定会先将简沉杀之而后快。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简沉自始至终不在那间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