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归不会死。”
一整个晚上,手部的重伤泡了水,又反复持枪、抓握匕首,让简沉此刻光是举着枪都渗出一头冷汗,他微微喘了口气,在头顶的银亮月光照射下,裹着一身狼狈,露出一个清俊如初的笑。
“邵烨,我对你不被爱的悲惨人生没有任何意义,你不该对我有太多执念。”
他平静得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以至于在留下子弹时,你选了自己的枪。”
他不曾被爱的童年,没有伙伴的岁月里,意外捕捉到一个沐浴在所谓的“爱”里长大的简沉,将这个意外当做光,亦步亦趋地膜拜。
忍不住靠近,忍不住看看被爱的人会变成怎样,更忍不住将这人一起拉入深渊。
“你怕我死。”
简沉淡淡道。
霍无归带的是从赵襄那里拿来的统一配枪和子弹,而邵烨的则是黑市买来的改装枪,子弹阻止力更差。
子弹穿过肺部,没有碰到任何重要血管和骨头,膨胀效应很低,加上简沉极为精准的一枪,给霍无归带来的是轻度的血气胸和心包填塞,在立刻进行穿刺后,只要救治及时,并不会死。
这是邵烨的保底。
如果霍无归真的拿走了有子弹的枪,也有机会给简沉留下一线生机。
“既然确定霍无归会把子弹留给我,何必怕我死。”
简沉被伤口持续不断的剧痛侵扰,双手不住颤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样,朝前又迈了一步,枪口狠狠顶住邵烨额心,“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不留给我。”
一颗子弹的重量微乎其微,但对于常年与枪械为伍的霍无归来说,分辨枪里有没有子弹轻而易举。
列车经过岔道,换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简沉浅琥珀色的眼眸映着金属枪身的冷光:“前面还会经过一次水面,跟我跳桥还能算你自首,否则的话你就死吧。”
“是吗?”
邵烨突兀地笑了一声,“那你先死吧。”
简沉的身体在翻涌的风中无意识地轻轻摇摆,风灌进湿透的衣服,早已伤痕累累的身躯感到彻骨的寒冷。
从上车到现在,看起来发生了不少事,可实际上也就三五分钟罢了,他完全没时间从先前落水、受到冲击的晕厥里缓过来。
也不指望能用这样的身体,在和邵烨的搏斗里全身而退。
“没关系,我压根就没打算活。”
简沉说。
话音刚刚落下,邵烨猛然躬身,趁简沉不备,抬手握住枪管,当机立断扣着简沉满是血污的手,按下扳机——
砰!
“你只藏了一颗子弹,对吗?”
第二次扣动扳机只剩下空响,邵烨了然,“刚刚你拿枪那会磨磨唧唧,我还当你是中了毒行动迟缓,原来还留了这么点心眼。”
说话一点也不碍着邵烨行动。
都是练过的人,一个跟着农场里的佤邦汉子们练,一个跟着货真价实的缅甸佣兵练过,打起来都不讲任何规则。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邵烨迅速起身,飞膝朝着简沉胸骨袭去,将人逼得连连后退,顺势抬腿,打算将人直接劈晕。
谁料简沉身量太过清瘦,反倒更易活动,刚刚还一副虚得要原地吐血三升的样子,此刻竟靠着强劲腰力向后仰去,早已不堪重负的双手向后撑着车顶,借着空翻的势头双腿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