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秋冬季节,圣京的气候最适合旱田的种植,旱田都在涨价,要么拿出来卖的又是丹娘看不上的,购置旱田这一事她只能暂时搁浅,打算来年再仔细盘算。
六百亩水田到位,丹娘从云州带来的那些人就都派上了用场,从沈管事起,往下好几十号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原先他们就着急心慌,因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也清楚他们自个儿不可能一直住在府里,总归是要去庄子上忙活的,是以田地庄子一天没落实,他们就一天睡不好觉。
如今地契到手,又是一下子六百亩的水田,可把沈管事高兴坏了。
在出发去庄子上之前,丹娘特地把几个管事都叫来谈话,各种注意事项都聊了个仔细。
末了,这位沈家大奶奶还是不放心,决定跟他们一同去庄子上瞧上一眼。
出发前一晚,她跟丈夫商量这事儿。
沈寒天听了微微皱眉:“亲力亲为,可否有这必要?”
丹娘瞪起漂亮明媚的眼睛,一脸惊讶:“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夫君应当比我清楚,咱们一家刚到这圣京,当然要处处仔细,格外小心。庄子虽在京郊,但打的还是咱们沈府的旗号,如何不须亲力亲为?”
说着,她眨眨眼睛,“若不是你上朝辛苦,我横竖要拉着你一道去的。”
也得让男人体会一下,搞家庭建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寒天说不过老婆,只好搂着她连连哄着。
床幔之内,温香软玉,床榻之外,烛火黯然。
一夜无话,第二日丹娘就领着人一道去了庄子上,到了地方一瞧,她不由得感慨——得亏自己多了个心眼,要不然这庄子上这般多的麻烦事,要这几个管事如何调停?
但见那田埂边上跪了一地的农户,一个个粗布衣衫、面黄肌瘦,看着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的模样。
按理说,这个季节是庄子上最忙碌的时候。
要忙着收获,忙着播种,还要忙着冬季备粮,纳税交粮,每一样都让这些佃户忙得停不下来。
丹娘自己管理过两三年的庄户,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再看看这些人,根本无心忙活,只顾着跪在地上拦住了她的马车,当抚安王府车前悬挂的玉牌晃了晃,那些人仿佛约好了似的,一齐哭了起来。
那哭声震天,把丹娘都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另类欢迎仪式?
她揉揉眉心,沉下心来,朗声道:“若是有事就说事,再多哭一句,我保管你们所求一样都得不到!”
她的声音透过本身的力量散发出去,清冷强硬,威压迫人,足以穿透那些人的耳膜,众人被吓得不轻,当即哭都不敢哭,一个个匍匐在地上,抖如筛糠。
一只雪白的小手掀起马车的帘子,丹娘那张冰冷如玉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她殷红的嘴角翘起:“你们——谁说了算?”
那些人慌了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吭声。
全福大声呵斥:“主子问你们话呢!问谁说事儿?”
很快,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被推了出来,但瞧他头上罩着个巾帻,一身灰布长衫倒是料子不错,只是有些老旧,虽是在庄子上,但却衣着干净,连袖口都有些洗得发白。
丹娘问道:“你们跪在这儿想做什么?”
这位自称黄管事的男人深深作揖后又跪下:“还请沈大奶奶结清了咱们这些人的工钱,好让咱们能有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