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当然知道宋嬷嬷高兴,嗔怪地喵她一眼:“还不快去,高兴傻了吧?”
宋嬷嬷哎哎地应着,亲自去端了个圆木凳几来,让江婶子在柳夫人身前坐下。
江婶子还有些不安,柳夫人又让上茶,江婶子小心翼翼地喝了,她才慈眉善目地问道:
“如此说来,雪娘当年竟没有落胎,那女儿真就是二爷的孩子?”
柳夫人不像宋嬷嬷那般喜形于色,她毕竟见惯了深宅大院里各种手段与苟且,谨慎为要,还是得有确凿人证物证,才能认下这个曾孙女。
江婶子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户籍纸来。
“老夫人请看,我们姑娘当年在淮阳,生下薇儿,挂靠在向管事户头上,出生日期都写着呢,是六月底的生日,夫人您想,姑娘除夕前离府,就算嫁人,怎么可能六月底就生孩子呢,薇儿就是头年十月里怀的啊,还早产了一个月……都是那落胎药害的,还有洛大爷那没人性的,让我们姑娘雪地里挨冻,晕了过去,身子骨就一直不好……”
柳夫人接过那户籍证明,仔细看,手微微抖起来,孩子真是二爷的。
转念一想,她又有些生气,雪娘,也实在是太有主意了!
当年徐氏逼她落胎,不能找自己求助吗?非要和离,非要远走他乡,受这大罪!
还瞒着,一瞒就是三年!这可是老侯爷的骨血啊,就那般流落在外,颠沛流离!也不知小曾孙女儿,受了多少苦楚!
待看到那户籍上姓名栏写着:许盛薇三个字,柳夫人哼了一声道:“怎么孩子姓许?”
江婶子却忘了这茬,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呐呐道:
“姑娘想着二爷要娶那薛家嫡女,以后自然有许多嫡子嫡女,她也没想再回侯府……就让薇儿跟了许家姓,许家只有姑娘一个了……”
柳夫人皱皱眉,她不是不能理解,可是薇儿毕竟是老侯爷的骨血,老侯爷当年多盼着子清有孩子啊,临了也没见着曾孙的影儿。
这好不容易有了个曾孙女儿,还没跟老侯爷姓,这叫什么事儿啊?
宋嬷嬷赶紧上前打圆场道:
“既然事情已经分明了,还是早点去与二爷说吧,二爷那还吊着半条命呢!”
柳夫人一想是啊,都高兴忘了。
忙起身,急急地领着江婶子往乾坤阁去,一路叮嘱她,好好与二爷说,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你们家姑娘啊,可是要了我们二郎半条命了!”
江婶子缩着脖子,心中有愧,又觉得自己姑娘也很冤,事情起头还不是二爷的错,非要说娶那薛清澜,还要以妻为妾……不是他,姑娘怎么会受这些年苦楚,又怎会想到去骗二爷?
要说,二爷就是自作自受,活该被骗这些年!
可当着柳夫人的面,她哪敢多说半句,只一路低头无言。
见了二爷,江婶子也吓了一跳,不过五六日未见,二爷瘦了一大圈,人颓废萎靡的,全没了精气神。
一见江婶子,二爷就气血上冲,眼睛瞪着,挥手让她走。
柳夫人上前按住:“二郎莫急,孩子是你的,雪娘她是骗你的……”
洛子清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
柳夫人喜上眉梢地大声说:“孩子,孩子是你和雪娘的,她是骗你的,没有再嫁,也没有相公找来,要一家团圆,都是谎言!”
洛子清像个孩子一般,脸上一时惊一时喜一时又疑,似笑而又带泪,他迟疑地看着祖母问道:“可是,她为什么要编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