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也满脸是泪,忍着哽咽答道,“老爷和二老爷也病了一场,不过痊愈得还算快。老太爷的后事办得很风光,晋王殿下亲自题了一块牌匾赐给老爷,已允了咱们家里所有人丁忧的折子。老爷、二老爷和茂谦少爷也已经启程回博阳了。”
“临行前,老爷打发奴才来花城报信,让奴才往后就跟着堂少爷,说这是老太爷临终前的意思。”
苏惟生深吸一口气,“两位老爷子当真是风寒吗?会不会……”
程江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李太医、梁太医和外头请的大夫都看过,不是中毒,就是普通的风寒。”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老爷让奴才亲手交给堂少爷。”
苏惟生颤抖着接过信,信是苏正良写的,除了两位老爷子过世和苏家丁忧的事,就是嘱咐他万事小心,不要挂念家里,也不要想着回京替苏家联络关系,他自有打算。
苏正良说自己和儿孙在外漂泊了一辈子,也该回乡陪一陪老父了。
另外就是家里那几家铺子,苏正良已交代了管事,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去夏家找阿绛。
苏老太爷临终前给他留了些书画,都让程江给带到花城了,算是一个念想。
还有替苏老太爷带给他和苏正德的一句话: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苏惟生立即明白,这话是说,无论要不要认祖归宗,都看他们父子自己的意思,不必顾忌苏家。
父子俩久久未从这个打击中回过神,周氏和苏澜也在抱头痛哭——
两位老爷子对自家恩重如山,尤其是苏老太爷,从分家以后便处处照顾,说是恩同再造都不为过,如今却……
严妈妈也难过,但她生怕自家几位主子伤心过度坏了身子,连忙提醒道,
“程小哥儿奔波了一路也累了,不如先歇一歇,屋子奴婢已命人备好了。还有老太爷的事,咱们家也得准备准备才是。”
她说着便示意乳娘和白英把两个孩子抱过来。
两个小丫头不知是饿了,还是感受到室内凝重的气氛,一进屋就哇哇大哭。
父子俩被这哭声唤得回了神,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书房。
如今朝堂上的苏家人就剩苏惟生一个,即便远在花城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出半点差错。
过了几天,苏惟生听说朝廷给宁老太爷的谥号下来了——“文贞”,追封为一品太师衔,与其父宁太公同级,后人皆称为“文贞公”。
苏老太爷过世,无论从苏正德的养父苏信那边论,还是从过继后的父亲苏佑这边论,都已出了五服,不必服丧。
但即便如此,一家人还是换了素淡的衣裳,推拒了所有宴请,甚至开始茹素。
苏惟生上衙时,在左臂戴了一小块黑色的麻布,以示自己为戴孝之身。
滇池王知晓此事倒是赞扬了一番,知道苏惟生一家为何如此,还发了话不许任何人硬逼着他们赴宴,甚至亲自赐给苏家一些素色的布料。
三天后黎映过来了一趟,送了些山货和亲手做的裕族点心。
苏惟生留意到,她没有着艳色的衣裳。
黎映没有说“节哀顺变”之类的话,甚至连句安慰都没有,只跟他讲了些军中的事。
夷人军队并没有去盈驷关,而是就在城郊扎营练兵。
滇池王认为,夷人有夷人的训练方式,他并不打算直接改变他们,但可以让夷人军队和汉人军队多多交流。
因而每隔三个月,也会带着夷军去边关,让双方互相观摩彼此的训练。有时候也会把人都弄到城郊,让他们比试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