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吗?
苏惟生少有的露出一丝茫然,“铃儿天真质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心思纯净,热烈得恍似一团火焰……”
小丫头整颗心里就只有他一个,恨不得将所有好的漂亮的都送到他跟前,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挖出来给他看。
就连最后的香消玉殒,虽说是被人算计,却也是为了将那株十八学士留在纸上,带回乡与他共赏……
这样纯净炽热的情感,如何能不让人动容?
那般倾心相许、无关利益纠葛的心意,大抵是再也遇不到了。
最后一次见面,铃儿还有些患得患失。
而更让他愧疚的是,小丫头曾经最期盼的那种心意,他竟在不知不觉中,交付在了旁人的身上……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当初铃儿眸中那抹黯然从何而来。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痴心女子负心汉,古人诚不欺我。而他自己,也在无意间成为了……负心人。
“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
黎映轻轻开口,“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苏惟生讶然,“姑娘也读过这等……诗?”
“怎么?”黎映淡淡道,“难不成在公子眼里,我应该大字不识?”
苏惟生敏感地察觉到她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摸了摸鼻子,“哪有的事?我素知姑娘文武双全,乃当世女子之楷模。只是这诗多有幽怨之意,与姑娘洒脱的性子不太相符,所以……”
黎映笑了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家父家母……”
瞥见苏惟生眼中的笑意,她立即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惟生忍笑,“对,若日后有机会见伯父伯母,我定不会泄露姑娘今日之言。”
黎映白他一眼,片刻后缓缓道,“林姑娘在天之灵,若知道公子相思如絮,片刻未停,应该也会感到欣慰。”
苏惟生僵在了当场。他愈龄未娶,自去年起便要交上一笔单丁税,虽然银子不多,却总免不了被人议论。
他自己不在意,可家人呢?
……
“吁……”
黎映跳下马,边往里走边琢磨起苏惟生的反应。
说句实话,瞧见他的神色,她虽有些黯然,但更多的却是惊讶。因为她发现在说起那位林姑娘时,苏惟生有追忆、有怀念、有释然,语气轻柔,却没有半分缱绻。
还是那句话,她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
小时候每次出门,父亲一提到母亲,那种温柔得能化出水来的眼神她记得太清楚,绝不可能忘记。
跟苏惟生的神情……不太相同啊!
“可是……”黎映自言自语道,“万一是我看错了呢?”
“族长,您手里拿的什么?”守门的老头迎上前,打断了她的沉思。
“哦,”黎映看了一眼手里的匣子,“是苏大人给的祛疤膏药,我问过阿澜姐,效用还不错。”
那会儿苏惟生看见她手背上的伤痕,就给了她这药膏。
老头嘀咕道,“这苏大人也是,明晓得族长成日在军中,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干嘛不直接给方子?拿个药膏,用完了还得上门要,就不嫌麻烦?”
“我看人家巴不得多麻烦几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