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太子的死讯传来,才豆蔻年华的宁国大长公主悲痛不已,不顾危险,带着寥寥数人南下迎回了他的遗体。
回到京城,太祖与文睿皇后商议过后,将神鹰卫交给了她。交代完后事,文睿皇后便撒手西去。
昭和太子的死因很快就被查了出来。
“那天晚上伺候的人都守在外头,说是明明一切如常,延懋看了会儿书,就吹熄了烛火就寝,直到第二天早上亲卫去叫他拔营,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营帐只有一个入口,谁能躲过亲卫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去杀人?只有他们自己!父皇和皇兄将人抓起来用了大刑,两才招供,说家人被赤炎部落的奸细抓获,只得听令行事。他们在茶里下了迷药,趁延懋昏睡之时一刀毙命。”
“顺着他们的口供,父皇把整个军营翻了个底朝天,找出了好些身上有赤炎图腾的人,从他们的供词中认定,的确是赤炎部落派人刺杀延懋泄愤。”
“父皇认为是自己将那番邦逼得太过,才会给延懋招来杀身之祸,就此一病不起,监国的成了大皇兄萧翎。”
萧延懋虽是宁国大长公主的侄子,却比她大了七岁。幼时她啼哭、玩闹,陪在身边的除了伴读太夫人,就是萧延懋。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像个大人似的,笨拙地背着她、抱着她、牵着她,皇宫的每一处角落,都留下过他们的足迹。
于宁国大长公主而言,侄子萧延懋是比父亲太祖、兄嫂太宗和江氏更亲近的存在。
“延懋没了,我郁结难消,有天夜里避开宫人,独自一人散步去了冷宫。那是我和延懋、淳于大哥以及阿悦幼时聚在一起说烦心事的地方。”
阿悦是太夫人的闺名,所谓的淳于大哥,自然是太夫人的长兄、淳于容的父亲淳于恩。
太夫人别过脸,含泪道,“是,臣妇记得那里。”
宁国大长公主露出一丝伤感,“我看着那里的一草一木,一遍一遍回想起幼时的安乐时光,悲痛难抑……可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冷宫少有人去,宁国大长公主心中纳闷,便躲了起来。
来人有两个,一个是太宗的贴身太监丁如,另一个有些面熟,她恍然记起,那是萧延懋的亲卫之一,如今在东宫做侍卫。
丁如对亲卫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一事不烦二主,关路和柴胡等人的家人,还是由你去解决,省得他们被猪油蒙了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关路和柴胡正是后来从军营中找出来的,身有赤炎图腾的人之二,这些人的家人被牵连,判了秋后处斩,还在大理寺的牢房关着。
宁国大长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即便深受宠爱,江氏又保护得好,也见过不少阴私,心智远超寻常女子。
一听这番话,她心里就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些人分明已必死无疑,大皇兄为何如此迫不及待?
难道是太恨赤炎奸细害死了延懋?
可听丁如的话音,怎么又像要灭口?灭口?灭口!
难道关路和柴胡等人根本不是什么赤炎奸细,而是……为了延懋的死而一早设下的死棋?
毕竟,若不是当真搜出来了这些人,太祖如何会这么快相信延懋的死是早已安分多年的赤炎部落所为呢?
一阵寒意猛地从宁国大长公主的背后窜起,凉得她遍体生寒,冷得她的牙齿咯咯作响……
她不想怀疑亦兄亦父的大皇兄,不想承认那是个连亲儿子都不肯放过的禽兽。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如何能视而不见?她连神鹰卫都不敢相信,只借着泄愤的名义,带亲卫去了一趟大理寺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