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这晚赵盏答应来陪伴洪雨洛,火真别姬抓住了机会。火真别姬拿着娃娃逗孩子,却心不在焉。洪雨洛与她相处日久,火真别姬又不具备隐藏喜忧的能耐,到底有没有事如何瞒得住洪雨洛?洪雨洛问她:“你是不是找官家有事?”火真别姬欲语还休。洪雨洛道:“你先与我说说不妨事。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还能帮你想的周全些。”火真别姬想了想,将蒙古请求停战,博尔术请求她讲情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洪雨洛听后不语,她抱起孩子,解开衣服喂奶。火真别姬问:“洛儿姐姐,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洪雨洛道:“全都错了,你根本不该与官家开口。”火真别姬忙问:“为什么?”洪雨洛道:“这是国家大事。我们女人不能干预。”火真别姬道:“可是在蒙古,男人出去打仗,女人就要管理国家政事。”洪雨洛道:“我不知在蒙古是怎样的规矩。但这是大宋,大宋有大宋的规矩。你难道想让大宋遵从蒙古的规矩吗?”
火真别姬忙道:“洛儿姐姐,我怎会那么想?是我说错话了。”洪雨洛道:“这话幸好是与我先说了。要是与官家说了,后果难以收拾。”火真别姬道:“我记住了,我不会与皇上说种话。”洪雨洛道:“不管博尔术怎么请求,你都不该答应他。那是男人之间的大事,他们敢打,就要承受大宋的怒火。”火真别姬道:“可是,我是蒙古公主,我不想两国战争。”洪雨洛道:“你想与不想,都改变不了官家的决定。官家要是愿意接受停战请求,自然可以停战。要是不愿意接受停战请求,你说了也白说。贸然开口,万一惹怒了官家,还要牵累了你自己。再有两年你就能进宫了,何必在这重要时刻多生事端?”火真别姬道:“洛儿姐姐的话有道理。但是。。。”洪雨洛道:“者勒蔑的事,我慢慢替你问。要是者勒蔑战死沙场,是他命该绝,没有办法。要是被生擒,你大可放心。宋军不杀降卒俘虏,者勒蔑不会有性命之忧。”
火真别姬沉默片刻。“洛儿姐姐,要是者勒蔑叔叔还活着。你能不能替我求求皇上,求皇上开恩放了他?”洪雨洛道:“那不可能。者勒蔑是猛将,两国交战,怎能放归猛将?那不是等于放虎归山?”火真别姬道:“者勒蔑叔叔跟随父汗,看着我长大。你见过,在江西时候,他就很照料我。就放者勒蔑叔叔一个人,好不好?”洪雨洛道:“你趁早打消了念头。要是这样,我就不帮你问了。”火真别姬眼睛一红。洪雨洛道:“你要往好的方面想。如果两国不停战,者勒蔑回去后肯定继续与宋军作战,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宋军实力怎样,不需要我多说了。他在宋朝做俘虏反而要安全些。”火真别姬道:“博尔术叔叔说,蒙古今后保证不与宋朝为敌了。皇上为什么就不能答应了?两国好好相处,谁都不打谁,不是对谁都好?”洪雨洛问:“你是忘记了吗?是蒙古先攻打大宋,不是大宋先攻打蒙古。”火真别姬道:“我没忘记。是蒙古做的不对。蒙古知道错了,愿意赔偿,愿意保证不与宋朝为敌,这还不够吗?”洪雨洛道:“或许官家看来还不够。”火真别姬道:“皇上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博尔术叔叔说蒙古会尽量满足。”洪雨洛犹豫了下。“你信我的话,我不会害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管。”
火真别姬刚要再说,听得门外有人说话,是赵盏到了。很快,赵盏推门进来,洪昶守在门口。赵盏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摸摸女儿的脸。“越来越好看了,吃饱了吗?”洪雨洛道:“吃饱了。”说着将女儿给赵盏抱。她系上衣服,走到门口对洪昶道:“哥哥,让膳房将饭菜送来吧。他们就等在院门外。”洪昶应了。火真别姬呆呆的坐着,心里不是滋味。赵盏从进屋开始,就没注意到她。赵盏的眼里有洪雨洛,有女儿,她不在赵盏眼里。不觉黯然神伤,要流下泪来。洪雨洛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对赵盏道:“火真别姬公主与我们一起用晚饭。”赵盏眼睛不离开女儿,答道:“好,人多了热闹。”仅是因为人多了热闹。火真别姬心里难受,全忘了洪雨洛的叮嘱。
外厅,四人围坐桌前吃饭。赵盏给洪雨洛夹菜,洪雨洛给火真别姬夹菜。火真别姬忽然道:“皇上,我有事想与你说。”洪雨洛略微停顿,给火真别姬使眼色。火真别姬当做没瞧见,也不管赵盏是不是准许她说了,她道:“皇上,蒙古请求与宋朝停战,您能不能答应了?”洪雨洛暗暗责怪火真别姬不听话。赵盏并不意外,似乎早已料到,仍是正常吃饭。洪昶看看赵盏,看看洪雨洛,他也照常吃饭。火真别姬道:“皇上,宋朝有什么要求请提出来,蒙古会尽量满足。两国是邻居,当友好交往,总要以和平为主。”赵盏对洪昶笑说:“看看,有人在教我怎么治理国家。”洪昶到:“官家的决定有官家的道理。官家以大局为重,旁人怎能懂得?”他是在说给火真别姬听。洪雨洛将火真别姬当成妹妹,洪昶也不愿火真别姬惹了麻烦。趁着赵盏还没责怪,火真别姬该当住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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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真别姬胸口烦闷,喉咙发紧,仿佛这些话不说出来,她就不痛快。她道:“皇上以大局为重,难道大局不是和平吗?”洪雨洛忙道:“火真别姬,你去帮我盛一碗饭。”火真别姬道:“洛儿姐姐,你别拦着我,就让我说完吧。”赵盏道:“你继续说。”火真别姬道:“蒙古承认错误,表达歉意,保证不与宋朝为敌,您何必要揪着不放?”赵盏道:“想打我就打我,打不过想停战就停战,是不是太容易些?不给蒙古多些惩罚,怎会有记性?”火真别姬道:“蒙古伤亡八万将士,遭受了很大损失,这惩罚还不够吗?”赵盏问:“这八万人的死伤不是活该吗?”火真别姬咬咬嘴唇。“是活该。但那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有家人。”赵盏道:“蒙古劫掠过金国,劫掠过西辽,劫掠过花剌子模。一路战争劫掠屠杀,死在蒙古人刀下的无辜百姓何止百万?他们就不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就没有家人了?”火真别姬答不上来。杀别人时候痛快,轮到自己被杀就受不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火真别姬道:“皇上,您是仁慈君王。战争不结束,生灵涂炭,您忍心吗?”赵盏道:“我是大宋君王,我对大宋百姓负责,我对大宋百姓仁慈。外国百姓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火真别姬问:“皇上能保证蒙古骑兵永远不能打进来?宋朝百姓永远不会受到战争波及?”洪雨洛有些气恼,洪昶放下了筷子。赵盏道:“我不敢保证大宋百姓永远不会受到战争波及。但我敢保证,杀我一名百姓,让敌人百倍偿命。乌兰察布屠杀我大宋百姓七百多人,我杀蒙古骑兵七万多人,这就是百倍偿命。”火真别姬望着赵盏,颤抖的道:“皇上,已经偿命了,您为什么不能答应了停战请求?”赵盏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乌兰察布的事解决了。蒙古主动打我大宋的事,还没解决。”火真别姬问:“您想怎么解决?”赵盏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你我说的太多了,到此为止。”
赵盏对洪昶道:“下旨,连夜将蒙古使臣团驱逐出境。今后蒙古要派遣使臣,得到朝廷允许之前,不准入境。”洪昶起身要去,赵盏道:“蒙古使臣团但有反抗,不必客气,先打一顿再说。”洪昶领旨离去。火真别姬站在那抹眼泪。她冷静些了。真是不如不说,事情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赵盏与洪雨洛道:“你到景王府许久,该当回宫居住了,家里人都很想念你。”洪雨洛看了眼火真别姬,她知道赵盏的意思。不好此刻说情,点了点头。赵盏道:“咱们现在就走。”洪雨洛问:“这么着急?”赵盏道:“你早该与我回去了。没什么好收拾,宫里什么都不缺。”洪雨洛道:“时辰还不晚,官家稍稍等我一会儿。”赵盏道:“我去看看女儿,有什么话快些说。”赵盏回到卧房,关上了门。
火真别姬拉着洪雨洛的手,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洪雨洛道:“官家说的对,我早该回宫居住了。今日不走,过些天仍要走。我回宫居住也不是不能出来,不过少见几次面。”火真别姬道:“我说错了,皇上恼我。是皇上不想我与洛儿姐姐见面了。”洪雨洛道:“怎么会?我是大活人,难道还不能出门了?你别太忧心,我找机会与官家说情。我不在的时候,别胡思乱想。蒙古的事,别再管了。你是女子,你嫁到大宋,是官家的女人,你有你该过的生活。两国间的大事,你左右不了。”火真别姬道:“我是蒙古公主,我想为国家做些事。”洪雨洛道:“我能理解。而你非但做不了什么,还要将自己搭进去,这并不划算。官家不是没有脾气。蒙古做的这些事,令官家很是气恼。没牵扯到你,你该当庆幸了,怎能再故意招惹他?其实真就牵扯到你,也很正常。博尔术本不该打你的主意,他想不到会连累你吗?”火真别姬道:“博尔术叔叔可能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与者勒蔑叔叔都是看着我长大,怎会害我?”洪雨洛道:“哪怕他不是害你,你也别再掺和了。我能想办法替你平息一次祸端,总不能每次都奏效。等到惹下大祸,触及了官家底线,谁都帮不了你。博尔术不会害你,我也不会害你。你要听我的话,知道了吗?”火真别姬道:“洛儿姐姐,我给你添麻烦了。”洪雨洛拍拍她的头。“过些天我去看你。”
新年前几日。赵盏早晨醒来,洪雨洛急忙闭上了眼睛。赵盏捏捏洪雨洛的腰,洪雨洛咯咯笑。赵盏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着装睡了?”洪雨洛收起笑容,轻轻叹了口气。赵盏问:“有什么烦心事?”洪雨洛道:“快过年了,阖家团圆。每每想起那些孤单的人,我心里都不舒服。”赵盏问:“你是说火真别姬?”洪雨洛道:“她胡乱说话,已知错了。我见她几次,她都闷闷不乐。她是个孩子,说话不经头脑。官家宽宏大量,就原谅她吧。”赵盏道:“孩子与孩子不一样。她要是六七岁的孩子,说什么话我不放在心上。她十六七岁了,说的话我还不放在心上吗?十八岁是身体和心智完全成熟,并不代表十六七岁的人心智不成熟。或许她做事莽撞,但她说的话绝不是童言无忌。国家大事,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她替蒙古求情,怎能不让我想到完颜玉?我与完颜玉共患难,相濡以沫,我死在完颜玉手里就认了,要是死在。。。”洪雨洛连忙按住他的嘴。“官家,快过年了,别说那个字,不吉利。”赵盏道:“那个字谁都躲不过,不说难道就能躲得过去?”洪雨洛道:“是我多嘴了。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口求情。”赵盏道:“我并不太忌讳。你一直照顾火真别姬,尤其在她服毒之后。这种感情很珍贵,我不干涉。你替她求情大可不必。她关心自己的国家,是人之常情,我不怪罪她。我只是不想再发生完颜玉刺杀那样的事了。尘埃落定之前,我不会将她留在身边。等时机到了,我就会负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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