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后,已经收了定金的单子不能不做,不然就是自砸招牌。
于是,顾简只能白天去江府,傍晚再回店里。
如此一来,顾简与女儿相处的时间就几乎没有了。
每天晚上,等她忙完店里的活回到家中,女儿已经在乳母的房中睡熟了,早晨卯时起床,女儿又还没有醒来。
母女二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一连大半个月,竟生生连一次照面都没打上。
顾简也曾想过,要不干脆推了江府的活算了。
可某天傍晚,她临时回家取东西,一推开院门,看见女儿松开乳母的手,张开双臂摇摇晃晃地跨过庭院朝她飞奔而来,扑进她的怀里,仰着小圆脸,甜甜地喊她娘亲。
她惊喜之余,又迟疑了。
女儿一眨眼就长大了,需要更多活动的地方,知府大人给的工钱,足够她买一间两进的,带大花园的宅院,可以在园子里搭秋千,搭葡萄架,甚至挖个池塘养鱼。
她们一家人,不用再蜗居在这里。
乳母告诉顾简,小家伙今天牵着大人的手,歪歪扭扭地走了一天了,大人一松手就着急,这会儿看见娘亲回来,竟也不怕了,一口气冲出去老远。
顾简感动不已。
她自认没有完全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做月子的时候,她因为误会孩子她爹,待女儿总是很冷漠,坐在屋里一天到晚也没想过要去看女儿一次。
后来出了月子,顾简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芥蒂慢慢放
下了,又因为忙着店里的事,更加没有精力去关注女儿。
可女儿从来没有怪过她。
这天,顾简在家里陪女儿玩了很久,亲自喂她吃了米糊才回店里。
。。。。。。
九月底乡试放榜,杭州府的青年才俊,一早都聚集到了贡院的龙虎墙下,等着看今年又是哪些人蟾宫折桂。
这种热闹原是不关顾简这些生意人的事的,可李四娘晌午却忽然来了慕华堂,让顾简今日最好早些关店回家。
顾简一头雾水,问过才知,原来秋岳书院素日最用功的学生周怀昉竟然落榜了。
李四娘担心周家那疯婆娘怪罪到顾简身上,特地和面馆掌柜告了半日假,扛着镰刀来了顾简这儿。
顾简听了哭笑不得,先不说周怀昉落榜与她没有半分关系,怎么也扯不到她身上,就算钱氏真的要对她做些什么,如今也得顾忌着点江家。
不想,一个月后,顾简都快把这事忘在脑后了,钱氏却突然来了店里。
她身形消瘦了许多,面色蜡黄,一进门就当着顾简的面捏着帕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原来,周怀昉自落榜后便成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以泪洗面不愿见人,长辈们想尽办法,钱氏甚至以死相逼,却怎么劝也劝不动。
这周怀昉是周父周母的老来子,全家都当眼珠子似的疼,在他身上寄予了厚望,这孩子从小也不负众望,十三岁就考中了秀才,一直都是先生口中的好学生,
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谁成想,竟因一次落榜而萎靡不振,连书院都不愿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