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大的孩子,身无分文,一路上连饭都吃不起,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虎毒都还不食子呢,你们夫妻俩简直是丧尽天良!”
江惟举说着说着,眼角闪烁起了泪花。
明面上看着是为可怜的孙子,实际上为了他那无望的前途。
崔氏不服气,这老爷子这会儿倒是做出一副心疼孙子的模样,平日里一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又曾过问过宏哥儿分毫?现在无非是怕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了,就开始冲着他们嚷嚷。
但崔氏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对公爹表露,眼波一转,委屈地说:“妾身自认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公爹也不能全怪妾身和文湛。宏哥儿自幼就顽皮,时常惹祸,妾身怎么管教他都不听,偶尔妾身气急了,才会上家法,哪里算得上虐待?文湛是他的亲生父亲,更不可能虐待他。求公爹明察啊!”
崔氏给江惟举郑重地磕了一个头,一壁抹眼泪,一壁拖着哭腔说:“妾身知道宏哥儿这孩子心里一直怨妾身占了于姐姐的位置,可没想到,他竟然污蔑妾身,妾身真的是有苦难言。。。。。。”
江惟举完全不吃崔氏这一套,歇斯底里地咆哮:“你跟我哭有什么用?你倒是去嘉兴哭给元宁海那老混账听,看他理不理你!”
今年三月,就要对地方官进行考核了,原本他各项指标都达到了升任京官的标准,内阁和都察院的各位大人,
也已经用银子打点得妥妥的。只待考核一结束,他就可以美美地收拾东西上京去,从此摆脱地方官的名号,不用再被自家二弟看低。
谁知,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这俩畜生居然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一想到元宁海此时正洋洋得意地在写弹劾他的文书,他就气得七窍生烟,几欲晕厥。
“老爷!”管家见江惟举嘴唇发乌,两腿发软,连忙扶着他坐下。
江惟举摆摆手拒绝,有气无力地抓着管家的手臂说:“赶紧去备马车,我要到嘉兴府去。”
管家应道:“是,老爷。”
。。。。。。
江宏业在嘉兴被杨氏认出来后,李四娘就掉头回杭州了。
计划一切都很顺利,元宁海有心抓江惟举的把柄,以期代替江惟举升任京官,当天就把江宏业请到衙门里,好吃好喝地供着,陪他聊了一晚上。
江宏业算起自己父亲与继母的账来,那是三天三夜都算不完的。
不过,顾简已经叮嘱过他,到了元知府面前,只能哭诉自己爹娘打骂他的事,关于江家的其他事,一概不能提,问就说不知道。
江宏业在江家本就活得像个外人,所以,这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困难。
元宁海有心从这孩子口中挖出更多料,把江惟举一举打倒,到最后也没能成功。
沈阶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已经不用再换药了。
这天,顾简帮他把绷带取下来,顺便和他说了嘉兴发生的事,问:“你觉得
江知府会被革职吗?”
沈阶说:“那倒不至于,他弟弟会保住他的。不行的话,还有他侄女呢。”
顾简问:“难道整个朝廷,就没有一个廉洁的官?”
“钱给的不够多的时候,到处都是廉洁的官。”
顾简若有所思:“江若微就快成杭州首富了,想来,是不用为江知府担忧了。”
沈阶穿上衣服,从后头抱住顾简,“你别成天操心别人家的事了,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有功夫多关心关心我不好吗?”
顾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你的病都好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