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作镇定地拿过信拆开来看,双手都在颤抖。
信上说,皇叔在常州与韦贼的最后一站中惨遭刺客埋伏袭击,重伤跌落悬崖,幸得一商人相救,才保住一条性命,如今正藏匿在杭州府。
“太好了,皇叔还活着。”
小皇帝不敢大声惊呼,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喜悦,低声说:“那潘爱卿快把皇叔接回来吧。”
潘侍郎却面露难色:“这,恐怕有点麻烦。。。。。。”
“为什么?难道,皇叔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小皇帝担忧地问。
他之前不是没有想过,皇叔纵使死里逃生,估计也难逃厄运。
但只要皇叔重回朝廷,不管是断手还是断脚,他都依旧是大梁的摄政王,无人能替代。
“这倒不是。”潘侍郎说,“微臣的暗探称,王爷得知微臣在寻他后,连夜搬离了原来的住所,看样子是不太愿意让人找到他。”
“为什么?”小皇帝着急地站起来。
潘侍郎摸了把胡须,看着小皇帝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小皇
帝很快就从潘侍郎的表情中,读懂了他的意思,愧疚地垂下眼帘:“朕明白了,皇叔已经知道了朕放纵郑首辅杀害他的事,对朕很失望,所以才不愿意回来。”
别说皇叔了,小皇帝对自己也很失望。
做皇帝做成他这样忠奸不分,一件正经事都没干成,应该是千百年来第一人吧,简直是要记进史书,被后人耻笑的地步。
潘侍郎看着小皇帝自责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但沈阶交代过他,要按计划一步步来试探小皇帝,他不能心软。
“陛下不如再给王爷一些考虑的时间吧,微臣会想办法给他写信劝说他的。”
小皇帝默默攥紧了拳头,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不!”他抬起头看着潘侍郎。
“朕要亲自去接皇叔回京,朕要当面向皇叔表示歉意,尽朕最大的能力,劝皇叔重回朝廷。”
潘侍郎心头一震:“陛下要去杭州?这可万万使不得。”
小皇帝坚定地:“没什么使不得的。朕以前犯了一个大错,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为此一度痛苦万分。如今朕终于有机会改正它,怎还能一味自负?”
“潘爱卿,朕已经想好了,不管皇叔愿不愿意回来,不管,他有多恨朕,朕都要亲自去杭州向他道歉,这是朕欠他的,也是朕欠大梁子民的。”
潘侍郎不知远在天边的摄政王听了这番话会作何想,反正他是感动得心潮涌动。
若
不是怕殿前失仪,他真要忍不住两眼泪汪汪。
小皇帝是真的长大了。
“好,好,微臣定竭尽全力帮陛下想法子。”
。。。。。。
乍暖还寒的四月天,沈阶和顾简没等来潘侍郎的回信,却等到了杭州知府江惟举。
这天,顾简从暖乎乎的被窝中醒来,身旁的人已不在了。
她打了个哈欠,支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下榻穿好衣服打开房门,看见沈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过来。
“醒的正好,过来吃面吧,今天给你做的鸡丝面。”
顾简看着沈阶额头上被油烟熏出来的薄汗,联想到昨夜两人的那场战役,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浅笑。
“你笑什么?”沈阶问。
顾简坐到桌前,一本正经地说:“笑你老当益壮,昨儿那么晚睡,还能一早起来给我煮面。”
这四个字,也是顾简对他昨晚表现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