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女儿有一事相商,还望爹爹能听我一二。”胡葭挽住胡渠的手臂,口气带些撒娇。
胡渠眉眼温和起来,他失忆,混沌地过了十年,如今才与女儿相聚。就算胡葭要他去摘那天上的星星月亮,也会拼尽全力登那山巅,走向离天最近的地方。
“葭儿莫要跟爹如此生疏客套,你是我的宝贝孩儿,你若是想要,想做,即便是刀山火海,爹爹也会去闯。”
胡渠轻抚着胡葭的后脑,这十年,他的女儿孤身寄居相府,栖他人屋檐之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爹,你莫要逼着殿下习武练功,他先天不稳,身骨羸弱。陇原此处有边军,咱王府也有府兵,还有招募而来,屯田戍守之士。”
“睿王府在陇原,在这边境之地,大抵算是金汤之城。殿下他聪慧、善谋,他无须再成为征战杀伐的将军。这陇原、这天下的太平,我可以替他守。”胡葭紧紧握住胡渠的手,告诉他自己的决心。
厢房外,褚煜早已僵直地站在那,他像风化的石刻一般,忘却周遭的一切。他的王妃,南楚山坡上那个飒踏英姿的小姑娘,要替他去征战守太平。
阴云肆意游走,像是要颠倒这天地一般。
陇原的风穿过内院吹起他的衣衫和发梢,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那股幽怨。
“葭儿,你以为爹爹当真心狠,非逼得他去习武,故意折腾他?”胡渠声音发涩,“我是为了他,也为了
你二人。”
“我的女儿我了解,无论身处何种逆境,皆能游刃有余,或挽大厦将倾。我并非不相信、瞧不起煜儿,可若是到万分危急时刻,你二人共同并肩作战,总比一人等候救援要好。”
“爹,不会发生那样的情况。”胡葭语气肯定,“殿下是要坐在那高位之人,万万人之上,他想要的,我便帮他拿到。”
胡渠似又在叹气,他望着自己女儿,“葭儿,爹实话告诉你吧,西梁王早已在筹谋调兵,前段时间,西梁朝中之人与北边小部包括曾经险些灭族的瓦剌,有了勾连。”
“如今正值元日,大炎与鞑靼的互市暂停,可惊蛰过后,这互市能否恢复,是极大的悬念。”胡渠按住胡葭的肩膀,如今大炎内情势严峻,大有翻天覆地之变。
“葭儿,你与褚儿如今辖管陇原,若发生战事,此处腹背受敌。如今王府的府兵只有百来人,九边边军只有几处掌握在你们手中。而黑水镇的边军戍将李继忠呢,你们可有把握,他将会站在睿王府这边。”
胡渠的话不间断,犹如一颗一颗的大石子,砸入平静的湖泊之中,再无法平息。
胡葭想起来,他二人刚至陇原时,李继忠便呈过拜帖至王府。只不过,胡葭认为他私呈拜帖至王妃,完全未将睿亲王放在眼中,便将那事抛诸脑后。
胡渠拿起银钩剑,单手一扬,剑身被推出来几寸。胡葭抬眸,瞥向那闪
着寒光的剑身。
“爹爹,若西梁与鞑靼卷土重来,你可会?”胡葭认真地问道。
“我定会带上银钩剑,击退异族,替你外祖报仇。”胡渠手一扬,又将剑身推回去。
“爹,我愿意习武,求你教我。”褚煜推开厢房的门,径直入内。
褚煜,堂堂大炎朝的睿亲王,竟然虚弱至要妻子和岳父来保护的地步?纵使,他深知,就算从此刻开始,他也只能习得皮毛。但只要有心,只要不拖累她父女二人,所有一切便会朝着有利那方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