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娘。”沈京辞眉头一跳,扶住她的肩头。眼前的江微澜不知如何,浑身软软绵无力,像是即刻便会昏昏欲睡。沈京辞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这匕首看?起来比寻常的还要尖利。手把上镶嵌着一颗极亮的宝石,成色是极好的,看?起来便知不是凡物。他将那些杂乱的麻绳割开,正欲为她将手腕上捆绑的麻绳割开时,眸色突然一凛。不对劲,她身上的气?味不对劲。沈京辞闻得出来,这人?是极力的在仿照着太后身上的冷香,可这仿造却极为矫揉造作?。鼻尖的香气?极为刺鼻,像是融合了多种花香,想?调制成太后身上的那股味道,可却只让他觉得恶心与劣质,只一闻便识破。他不知背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若为了权势,今日将太后绑下,又如何能名?正言顺的掌权,他们的目的是看?起来没有那么简单,像是不计后果的要他们万劫不复。沈京辞沉下了眸子,将她半张面上的那张镶金面具取下:“……式微。”眼前怯生生望着他的,不是式微又是谁?“沈大人?。”她如此说道,“我知晓您是为了寻太后娘娘,可您这个时辰已经迟了,届时怕是自身难保。”沈京辞眸中?满是暗流涌动,只手猛地掐上她的脖颈:“太后在哪?”既然式微能说出这话,定然是江微澜如今身在何处。他无暇顾及这身后之人?究竟是谁,又是什?么来历,怎么回去勾结式微这一小小侍女。那双同江微澜格外相似的眼眸中?缓缓溢出泪,式微满脸涨红,张了张口仍说不出话。沈京辞手背上的青筋脉络微微跳动,他将她狠狠甩到身后景舒的怀中?,不顾她猛烈地咳嗽:“慈安寺,走。”街上是百姓们惊惶奔走,马车驶过的地方均扬起了一阵尘土,天边愈发?阴沉。分明是冬日,竟是有了几分春季落雨之相,天生异象。“变天了,快将东西?收拾回去!”街边还有小贩叫喊着。不止如今的天,北辰,怕是也要变天了。慈安寺相比当?年早是落魄多年,如今京城出了乱子,再有官府苛捐杂税,朝廷无暇顾及,此刻的慈安寺丝毫没有了小护国?寺的模样。景宁景舒挟持着一言不肯发?的式微朝着别处去,小护国?寺虽杂草丛生没了人?迹,奈何偌大的境地也不是那么好寻。沈京辞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冲进?了佛堂之中?。老旧的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当?看?清眼前景象时,沈京辞瞳孔登时一震:“泠娘!”此时的江微澜早就?成了孩子心性?,原本熟悉的皇宫大院,对此刻的她来说却是初来乍到之地。这般境况之下被人?带到此地,定然惊慌失措。沈京辞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抱起,那双手不觉的轻颤着,缓缓覆上她的脸。她阖着眸子,那张脸极为冰凉,像是丧失了生机一般。“是殿内年久失修,将泠娘冻成了这般模样,”沈京辞不知像在同谁解释,自顾自地颤声道,“泠娘,莫要睡了……”“泠娘,理理我好不好。”沈京辞唇角扯起一丝难看?的笑意。母后说过不会不理他的。他小时候也犯过错事,也在江微澜面前不争气?的哭过,可那时江微澜都?会温和地摸一摸他的头,对他说:“锦御不哭,有母后在。”可若是母后不在呢,他设想?过无数次,若是母后不在了,他是不是就?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了。母后不愿看?他哭,他懂事的早,分明可以冷心冷情的过上这一生。可母后对他太好了,简直要将他惯坏,让他知晓,他也是有人?疼的孩子,像是要替母亲弥补当?年一般。怀里的人?身子也是冷的,他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指尖,不住地为她哈着热气?,好似这样江微澜就?能暖起来一般。。“泠娘,”沈京辞长睫上细密的水珠蹭在她的脸上,“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怀中?的泠娘却丝毫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倏忽间他想?到了什?么一般,撑起身子踉跄地向前扑了两步:“对了,对了……”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月光映照在那张俊脸上,那张脸早不似先前那般金质玉相,而是毫无血色,看?上去极为骇人?。他发?疯一般推开身旁的屏风,露出内里一尊威严却生了苔藓的大佛:“我,我拜佛,世人?都?拜佛,拜佛一定是有用的……”他像是在在解释给自己听,看?着身旁面无血色的江微澜,胡乱地抹去眼角的湿意:“我这半生杀戮无数,从未拜过佛,也自知罪孽深重,我用半生去换,求你,求你让泠娘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