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这样雕梁画栋的人家,这要放前几年……邹英却不在意这些:“时候不早了,咱们也休息吧。”王红娟找了个地方把包裹放下,迫不及待地问:“那个,英子姐,我想……”“干嘛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想问你,你刚才为什么不把苏清姐的情况如实告诉队长啊?”“你说孩子的事情?”“对。”王红娟点头,刚刚她有几次想说出来,却被邹英用眼神制止了。“我之所以不远万里来找许队长,只不过是想兑现当年对苏清姐的承诺。”见王红娟还是不理解,邹英只能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其实他们失散了那么多年,许队长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呢?他只是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心里已经在慢慢接受苏清姐牺牲的事实了。”煤油灯的火花一跳一跳,王红娟认真地听着。“虽然亲人逝去的伤疤可以被时间抚平,可若是平白新添了一道呢?”“所以?”“我从队长的言语中发现,他应该对孩子的事情是不知情的。他跟苏清姐当年只是在团长、政委和众多战友的见证下简单地举办了仪式,没过多久便分开了,他没想到这一层,也能说得通。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说出来徒增伤感呢?毕竟真要说出来,那孩子当时已经八个月了,如果没有意外,他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所以你索性就瞒着他?可即便是瞒着,又能瞒多久?以队长的性子,他肯定会发了疯地去找寻苏清姐的遗骨。你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些战友活着,真要细查肯定可以查到。”王红娟越说到后头,声音越小。是啊,她已经交代了那支伤员队伍的秘密行军路线,只要沿着路线找寻当年鬼子扫荡过的村子,就可以找到苏清姐在哪里遇害了。邹英怔愣片刻,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算了,只能无奈地说:“能瞒几时是几时吧。”新比赛而宋知时这边同样一夜没睡好。昨日邹英的一番话,让他不禁想到了顾淮的身世。相近的地点,相近的时间,相似的经历,而且顾淮的生父似乎也姓许。如此种种很难不让人多想。宋知时的脑海里开始浮现许叔和顾淮的面容,可惜……他们二人要说像也有点像,要说不像,好像也没那么像。而且许叔一直只说跟妻子失散,对孩子的事情只字未提,邹英也是如此。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宋知时不能妄下定论,只好把这事埋在心底。这时恰好许劲松找过来,宋知时直接让人进来了。“您想让我帮忙打探消息?”“是,我知道这可能强人所难了些,但是商阳那边我认识的只有你了。”“不不不,许叔,您快别这么说,我若是能帮上您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自己现在同时有学校和歌舞团的担子担在肩上,还真没时间做这个事情。突然,宋知时脑海里灵光一闪,或许可以这样!“其实,我倒是觉得,有个人比我更适合帮您。”“谁?”“顾淮。”“小顾同志?”“他是土生土长的商阳人,来自三河公社顾家村,对那一片很熟的。上回,您帮过他爹,这次让他帮个忙,他不会拒绝的。”而且宋知时觉得顾淮肯定特别想帮忙,来还这个人情。许劲松听见宋知时推荐的人是顾淮,奇异地没有什么抵触心理:“也好,我知道你们都很忙,麻烦你们了。”“您甭客气,那咱们可说定了,等到了暑假,就一起去商阳查一查。您跟您的老战友就安安心心在这儿住着。”宋知时说了一通好话,可总算是把人安抚住了。晚些,宋知时直接去了顾淮学校一趟,这事儿原原本本跟他说了。宋知时虽然没有明说许劲松妻子的事儿,但聪慧如顾淮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你觉得许叔会是我亲生父亲?”“只是猜测。”宋知时说着不由地去观察顾淮的神情,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对方可能会生气。顾淮看他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如果放在小时候,那他确实是怨的,他怨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什么扔下自己,在自己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可自从得知自己的生母是为救几百条人命壮烈牺牲,他就再难责怪她了。至于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的生父,他猜对方要么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要么便是已经有了新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