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透出些微光亮,梁靖康迷蒙醒过来,他倚靠在树干上,环顾四周,也不见顾时的影子,他甚至怀疑只是做了一个梦。他站起来走到马匹前,喂了些粮草,一边喂一边顺着马毛说:“我们,再打一次胜仗吧。”笼中雀是夜,李曦和从梦中惊醒,他刚刚梦见雁昀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棱刺直直的朝他飞过,不论他如何大声喊,雁昀都听不到,听不到他的声音。惊叫起身,额发都被冷汗浸湿了。小刘公公听到响动敲了敲门后进来了,问殿下是不是被梦惊醒了。李曦和还没缓过劲来,半靠着闭目,过了一会他问了时间,离早朝时间也不足以再睡个回笼觉了,他便叫小刘公公为他穿衣整装。“殿下最近有些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惦记着世子那边呢。”李曦和怔愣的“嗯”了声,随即冷厉的转过头问道:“世子?”雁昀奇袭疆域的事,除了他和父皇,不应该有更多的人知道才是。李曦和暗自苦笑,是啊,父皇知道了,那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小刘公公慌张跪地解释道:“奴才也是听说来的,说是江津和疆域的战事吃紧着,不是奴才有意探听…”李曦和缓了口吻,说:“是吗,那你给我细说说是从哪听来的呢,原话又是什么。”小刘公公一个劲的磕头,对自己半点不留情,几下下去额前都渗出了血丝。“殿下,殿下呀!”小刘公公趴伏在地上,呜呜的止不住哭出声,大梦初醒般,被这股压抑唤醒,李曦和睁开眼睛,眼里有藏不住的困惑和悲哀。“奴才就只有这贱命一条,殿下尽管拿去用,就当,就当是赔给殿下对奴才这半辈子的恩惠了。只望殿下不要再神伤了,您有旧疾在身,如今雁将军又不知消息,这可…”小刘公公是皇上身边刘公公的义子,皇上打的什么算盘他不可能没有耳闻,可这些年来,李曦和竟半点没起疑心。其实现在再回想起来,那些过往铺天盖地,席卷开来,原本他以为的和善,其实都是掩饰的屏障。李曦和靠在床帏上,目光垂向床尾的葫芦,那是女官命令绑上去的,在他和雁昀大婚后。“父皇那边有做了什么打算吗。”小刘公公哽咽未收,“殿下放心,再怎么说您也是是皇上的骨血,皇上待您一向仁厚…”李曦和冷笑道:“仁厚?”这是他近日听到的最大笑话。几日前,李曦和与珈伊关系越发走的亲近,时不时的就会到疆域世子的府上探望兄妹二人,世子秉禾经常会借口有事离开,留下二人独处。可即使如此短暂的会面,李曦和还是对照出了那张有三分相似的脸。在闲谈中,李曦和听闻秉禾与珈伊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至于秉禾的父亲,珈伊说战乱中失踪了。李曦和心里瞬间冰冰凉凉。他想去佐证自己的猜测,可又害怕真如他想的那样。几次一起到吉祥殿用膳,也都是由他送珈伊回去,秉禾被独自留下来。李曦和不止一次想问父皇,有那么多话想对疆域的世子说吗。可他自始自终没有打搅过两个人,他甚至想,如果真的有一天疆域想要他李曦和的命,父皇会不会舍得交出去呢。“殿下?”小刘公公见他迟迟不语,忍不住唤了他一声。李曦和垂眸看到依旧趴跪在地上的太监,突然内心酸涩,从没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雁昀,就像苍茫海中唯一的浮木,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疆域的战况如何。”小刘公公也只是在外头听到一点风声,他说:“奴才听到的是,已经歇战了。”“歇战?”与敌人拉扯从来不是雁昀的性格,他向来喜欢一鼓作气,难道是?雁昀受伤了?小刘公公见他心思都在雁世子那,不由提醒道:“听说是因为宫中传出了动静,疆域那帮有野心狼豹子,在静观其变呢,殿下!”李曦和心中早有定数,但经小刘公公这么一提醒,还是戳中了他这段时日,连日来的痛处。“更衣吧,该上朝了。”看着神情淡漠的太子,小刘公公抹了抹眼角,轻手轻脚的给太子更上朝服。直到出门,二人也没再说上一句话。当日早朝,几乎缺席了近半数的人,就连被标榜勤勉的陈学士,今日也告了假。李曦和还是如往常一样,站在队列前面,面色自然平静。皇上向下扫视了一眼,然后喜笑颜开的说要宣布两个喜事。李曦和心脏停顿了几秒才又恢复了跳动,他忍着眩晕定定的站在那里,听到父皇洪亮的声音穿透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