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线清越婉转,甜美又不过分软腻,好听得让人耳朵发麻。
“……”
苏蓁也觉得非常迷惑。
记忆里的最后一幕,停留在魔界地窟的寒潭里。
那枯涸的水坑深处藏着暗门,门后则是某个隐秘教派的遗迹密室,里面机关重重。
为了获取可能记载了秘法的古籍,她以身涉险,拆除了一重又一重陷阱,在最后一步意外失手,被炸飞了。
明面上她是天元宗的正道修士,仙尊座下的高徒,实际上早就成了法神信徒,是千乘教的诸多祝祭之一。
类似这种事她早有经历,被炸碎肉身,乃至元神重创,都已是家常便饭。
但是——
被炸飞到另一个人的床上,还真是头一回。
窗外天色昏蒙,黎明未至,偶尔响起几声鸟叫,长街两侧高楼林立,路上偶尔飞驰而过的车驾,看上去都如此陌生。
隔着那一层完全透明的窗板,苏蓁能感觉到外面涌动的沉闷热意。
她轻巧翻了个身,稍稍远离了床上发出闷哼的人,扭头打量着自己所处的屋子。
墙壁最上方,黑色排洞里不断涌出冷风。
整个房间都因此弥漫着凉意。
她知道那绝非什么法器宝物,因为根本没有灵力波动。
而且,神识散出方圆千里,都没能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灵压,这地方也不存在半点灵气。
苏蓁抬起头。
床对面是长桌和书柜,桌上摆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旁边则是更高的橱柜,板材的漆面光滑如镜。
身边是一团轻薄光滑的织物,身下的床垫厚实柔软,还带点奇怪的弹性。
苏蓁怀疑自己可能处在一个幻境里。
否则无法解释此处为何毫无灵力,而且一切都那么怪诞荒谬,入目所及的一切,似乎都超出了常理。
可是,她从未见过这些,所以这幻境不可能是依托自己的记忆而生。
那就是施术者所做?
但施术者又是从何处得来——
她看向床上的另一个人。
那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从气息判断,应当是真正的人族,哪怕是以修士的标准来看,都称得上英俊。
不过眼下略微发青,大约是经常熬夜劳作。
那人目瞪口呆地靠坐在床上,似乎被她吓到了,瞳孔扩张,血流加速,心跳如擂鼓。
他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呆在那里,盯着她看了好
久,才像傻瓜一样开始说话。
当她开口的时候,他似乎又傻了。
苏蓁:“……”
如果这是幻境,那施术者究竟是在折磨她还是嘲讽她?
那个人动了一下,被单滑落到腰间,彻底露出了光裸的上身,宽肩窄腰,胸膛健硕,手臂肌肉蓬勃紧实,腹肌轮廓清晰可辨,皮肤还分外白皙。
他有些无措地抬手,理着额前散乱的发丝,那头漆黑浓密的鬈发略短,乱七八糟地支棱着。
窗外天色渐亮,一缕缕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洒落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这家伙的脸——
他的眉骨很高,眼窝也深,鼻梁也高得罕见,睫毛又长又翘,虹膜在曦光中呈现出浅淡的蓝,仿佛雨后的天幕。